李明睿離了座,緩步走到董淑妃面前。
董淑妃咬牙切齒恨恨道:“李明睿,蔣太醫的事兒本宮認了,但你休想把別的事兒也賴到本宮頭上。”
李明睿嘴角微揚,輕蔑地笑意。
“這件事還得從十二年前說起,十二年前,二殿下十六歲,那時的二殿下文采過人,謙遜有禮,頗得皇上喜愛,而那時的三殿下才十二歲,還是個頑劣的少年,不喜歡讀書只喜歡舞刀弄槍,到處打架,朝中第一次出現了立二殿下爲太子的呼聲,但皇上遲遲不予迴應,倒是多次在朝堂上或與大臣私下裏商談的時候提到,將來要把皇位禪讓與我父王。”
“而我父王被稱之爲賢王,頗受朝臣們的擁戴,於是淑妃娘娘您着急了,這皇位就該是您兒子的,誰也別想奪走,於是,你裏通北齊出賣了紀少廉紀將軍,害他陷入敵軍包圍,壯烈殉國,害得紀家軍全軍覆沒。”
“你胡說……”董淑妃聲嘶力竭地喊道。
李明睿冷冷一笑:“胡說?淑妃娘娘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呀!”
李明睿目色一沉:“紀雲亭,周廷昱你們該現身了。”
雲瑤怔怔地看着日思夜想的人風塵僕僕地步入大殿,他消失了那麼久,沒有半點消息,難道就是去查他父親的死因了嗎?
紀雲亭和周廷昱走到殿中,先向姚貴妃施了一禮,再向李明睿一拱手。
紀雲亭道:“臣從荊州帶回前兵部範侍郎,範侍郎供認不諱,十三年前,在董淑妃的逼迫下,不得已交出了范家軍在北齊邊關的佈防圖和作戰方案,這是範侍郎的供詞。”
這兩個多月,他披星戴月,奔波數千裏,就爲了去荊州找已經告老的範侍郎。
李明睿收下供詞看了一眼,轉手交給姚貴妃。
周廷昱道:“末將幸不辱命,帶回了當年圍困紀將軍的北齊大將崔崇浩,據崔崇浩交代,他們確實是收到了來自大興的密報,而這份密報來自大興宮中一位貴人,現崔崇浩被押在城外。”
爲了抓住這個崔崇浩將他帶回大興,李明睿動用了安插在北齊的密探,暗衛,與周家軍裏應外合,期間多少波折和兇險,付出了多少代價,不足爲外人道,但只要能替屈死的十萬紀家軍,替紀將軍,替因那一戰失利而備受北齊奴役的邊關百姓討回公道,就值。
李明睿頷首:“你們辛苦了,先到一旁歇息。”
紀雲亭退到一邊,擡眼,對上了雲瑤投來的殷殷關切的目光,下意識的就想躲避,但轉念一想,這個人終究是要成爲他的妻子,年後他們就要成親了,便坦然地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李明睿,你爲了幫李承宗上位,可真是煞費苦心。”董淑妃似笑非笑,到了這一步,她反倒冷靜下來了。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收買了範侍郎,一起來構陷本宮,那崔崇浩說,密報來自大興宮中一位貴人,宮裏的貴人可不止本宮一人。”董淑妃有恃無恐,知道當年那些事兒的人,早就被她處理掉了,死無對證,只要她抵死不認,李明睿奈她如何?
李明睿擲地有聲的聲討在大殿中迴響,如同一記重錘砸在董淑妃的頭上。
董淑妃不由的兩腿發軟,身形晃了晃。
李明睿目色森冷:“除掉了紀將軍,便是剪除了我父王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然後你開始對我父王下手了,人人都以爲我父王和我是得了怪病,太醫院一衆太醫束手無策,然事實上,我父王和我並非得病,而是中毒,中了一種無色無味,連太醫也查不出來的毒。”
劉太醫怔愣住,原來齊王殿下早就知道是中毒,而非得病?
“董淑妃,你以爲你下毒謀害我父王神不知鬼不覺?是,若非我遇到高人怕是到死也不知道怎麼死的,那位高人告訴我,這種毒,叫冰火之毒,來自西陵密宗。”
“簡直一派胡言,李明睿,西陵密宗跟我母妃沒有半點關係,你這是在構陷。”李承業護母心切叫囔道。
李明睿鄙夷地睃了他一眼:“沒有半點關係?那是你不知道而已。”
“西陵國的國師扎布耶並非西陵人,而是我大興人,他有個大興的名字章懷遠,曾在樞密院副使蘇大人府上任琴師,不知爲何一夜消失,後來蘇大人之女蘇錦繡便加入了董家,懷胎七月產下一女,此女便是如今的董淑妃。”
“你……你要爲你說的話負責。”李承業氣壞了,李明睿這是在說她母妃,是外祖母與那個叫章懷遠的私生女嗎?
“當然,我今日在這裏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建立在證據之上,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董蘇兩家把這個醜聞捂的再嚴實,卻還是有疏漏之處,今晚過後你可親自去問問當年伺候你外祖母的丫鬟,蘇家以爲把她發賣的遠遠地就安然無事了,很不幸,過了幾十年,還是被我找到。”
李承業啞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母妃。
董淑妃自己也不是很瞭解這段往事,但是第一次見到章懷遠,她就有懷疑了。
此刻,因爲太過慌亂,她連狡辯都忘了。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十三年前,章懷遠就隨西陵使團來過大興,只是那時他還不是西陵國師,而是國師身邊一個隨從,就是那時,董淑妃從章懷遠那拿到了冰火之毒。不久之後,我父王和我就中招了。”
“董淑妃,若是你再不出手,我也拿你沒辦法,可惜,你眼看着你的兒子離那把龍椅越來越遠,眼看着你這麼多年的籌謀和期望都要落空,於是你忍不住了,如法炮製,想要再次用冰火之毒來掃清你兒子登上無上皇權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