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短時間內,她的身體只是平凡的血肉之軀,或許還要來得更加虛弱。難怪昨天魔尊會說,她現在的身體經受不了幾次小魔龍的無心衝撞。
如果昨天魔尊說的這句話,讓人覺得他對柴鳳音尚有幾分憐香惜玉的意思,然而今日他的表現立刻將這憐惜推翻。
今晨天一亮。魔尊就立即動身趕路出谷,說是趕路,就真的是一步一個腳印的那種,不借靈力,啊不,是魔力纔對,也不假借法寶,就是徒步趕路。
他倒是大步流星,行動利落瀟灑,只柴鳳音喫力地跟在他後面,沒一會兒就被他甩得老遠。
林間樹木蔥蘢,前面的身影早在枝葉遮掩下消失不見了,柴鳳音實在累得狠了,也不急着追上他,索性扶着樹幹停下來歇口氣,又進去燕耦墟里喫個靈果,喝點靈泉水。才從燕耦墟里出來,就聽到極冷淡的一聲譏嘲:“你倒知道享受”
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柴鳳音不與他爭辯,何況還指着他救北辰璧,遂拿出一個淬靈果遞給他,“靈果,要來一個嗎”
魔尊將她眼底的那點子小心思看在眼裏,看也沒看她手中的果子,依舊不改冷嘲熱諷地說:“你這是在討好我嗎”
“爲了讓我盡心盡力救活北辰璧或是爲了讓我歸還這副軀體,免去他每月月圓之夜的痛苦”
柴鳳音眸光一閃,儘管被說破心思,臉上尚能維持一派雲淡風輕,輸人不輸陣地強辯道:“你已經立下心魔誓言,我何必卑微地討好你至於說到你離開北辰璧的身體,我相信你也不甘寄居在別人的軀體裏吧”
到底是怕他故意使壞,柴鳳音話鋒一轉又說:“你堂堂魔界至尊,再是落魄,胸襟志氣應是不至於墮落,你若對我有恨有怨,自是不會迂迴地去欺負不相干的人。”
柴鳳音話音落地,久久沒聽到對方的反應,只感覺他冰冷的視線在自己的臉上游走,每一寸都沒放過,彷彿掀開了皮肉,在描摹皮下的筋骨。
“變回你自己的臉”
沒有多用力的一句話,卻好似一記鐘聲激盪迴響,四周的樹木也爲之一震,柴鳳音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可還是依言閉眼,想着自己原來的面貌,臉上的五官也隨之變回原來模樣。
下一刻,一陣凜冽的寒風撲面,她還來不及睜眼,脖頸上就一痛,那是利齒穿透她頸上的皮肉的體會,接着是一陣血肉分離的痛楚。
那幾顆牙齒似乎想要將她的都咬下一塊來似的,可最後肉倒是沒咬下來,卻是鮮血在汩汩不斷地被吸吮,偶爾還能感到柔軟的舌尖掃過頸上的皮膚,卻連舌尖都像極了他人一般,冰寒透骨
不知過了多久,魔尊才放開了柴鳳音,卻看也沒看她一眼,就徑自轉身走開。他的身影一消失,柴鳳音就支持不住地腿軟倒地。失血過多的她,很快覺得這林間的風都帶着沁涼的寒意。
不知道靠着樹幹睡了多久,突然感覺臉被一個溫熱的東西戳了一下,將她猛地驚醒。果然體力不濟,連警覺性也退化了。還好,是小魔龍。
不過他一雙赤紅的眼睛引起了柴鳳音的警惕,“三毛,你怎麼在這兒,你爹爹呢你跟丟了嗎”
一邊說着話,柴鳳音一邊立即扶着樹幹起身,只是顯然這是一件心有餘而力不足的事情,她起的太急,眼前一黑,又重新摔坐在了地上。
小魔龍根本沒理會她的問話,他的視線一直很有目標性地落在柴鳳音的頸上,那裏的皮膚雖然失血過多有些慘白,卻留下了兩個被利齒穿透過的痕跡,而且對於靈獸來說,鮮血的香氣不要太明顯。
眼睛真的很容易受騙,三毛本就不是三毛,眼前雙目赤紅兇性畢露的樣子纔是真實的小魔龍。柴鳳音恍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這小傢伙時,就被他吸過血,那時她身上還沒有絲毫血腥氣暴露呢,今天自己這樣被他碰上,看來是躲不過去了。
肩膀被小魔龍擒住,柴鳳音連燕耦墟都去不了。只是這傢伙就不知道換個地方吸嗎那邊脖子被吸過一次,再次被吸吮,只覺牽動心腸,撕心的疼。
每一秒都是煎熬,終於疼痛稍緩,柴鳳音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快輕鬆得飄起來了,彷彿置身於輕柔的雲海間,入眼是一片澄淨的藍,隱隱約約地浮現北辰璧的音容笑貌。
柴鳳音忽然覺得鼻頭一酸,突然覺得好想他。
可是,她的性命已經拿來作交換了,以後她可能再也見不到北辰璧了,沒有辦法告訴他,她有多麼感謝他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裏;更沒有機會告訴他,她其實已經喜歡上他,或者說愛上他了
魔尊揪開了小魔龍之後,並沒有馬上理會地上一動不動的柴鳳音,直到發現她雙目無神淚如雨下時,才面色微動。不過,也只是皺了皺眉。
“你還要躺到什麼時候”
柴鳳音已經沒有再流淚了,睜着雙眼看天,眨也不眨,好像天上有多麼吸引人的風景一般。其實也不過一片空蕩蕩的藍,連片流雲都沒有。
“不要給本尊裝死,我是不會對你有半分憐惜的”
地上的人依舊沒有反應,魔尊心裏突然煩躁起來,擡腳不輕不種地踢了下她,仍是沒有反應,他這纔信了柴鳳音不是裝的。
既然不是裝的,又沒有反應,這是死了
魔尊也懶得去探她鼻息,索性擡起手掌,掌心魔氣縈繞,籠罩柴鳳音眉心,這就打算吸食柴鳳音的魂魄。
只是這動作才做出,心上忽然一抽,這具身體的意識似乎開始阻攔他起來。魔尊不屑地勾起嘴角,這點兒微末力量也想阻攔他,真把落魄的魔尊不當魔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