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往生忘 >第四十六章 懸念
    彥清止不住悲慼,緊緊抱着千靈,不讓任何人接近。

    祁楚後悔了,從出來極北大澤的那一刻就後悔了,急火攻心,猛的吐出一口鮮血。

    彥清深深的嘆氣,那樣滄桑,那樣沉痛。似老者垂死而閉,似病者掙扎而咽,似苦者求落而成。

    她,回不來了。

    在燕荒和休朽趕來之時,被鎮守在冰淵谷的人匆匆忙忙的告知,話語之間又驚又怕。

    冰淵自封,噬雪長眠,長生歸寂,又恢復了之前妖界禁地的死沉。

    千靈的身體慢慢消散成赤紅色的星點。

    山河神怒,天下覆傾。千萬河水皆然大漫,四患水洪,逃生之難,草木枯萎落敗。心之傷痛,萬生同泣。

    彥清幻爲水木之身禁錮千靈殘魂於軀幹之中,不讓它魂渡異陰。瞬然而如水形急流若水,無人能阻,自此隱於南海之外。

    濃黑的雲不時被天雷閃電劈出一道道裂縫。大霧又慢慢聚攏,藏匿了一切痕跡。天帝父子對立,祁楚緊握着劍,手上青筋盡起,滾動了喉嚨,眼裏全是血絲。

    “我祁楚,此生不再踏九重天門!”祁楚人走了,可冰冷如霜的聲音還久久未散,一聲又一聲的響在天帝心上。天帝久久佇立,沒有人敢上去勸,許久,祁琅帶回了受傷暈倒的天帝。

    祁楚趕往若水,自不能入。

    燕荒和休朽回到妖界,重新打理一應事物,只不過此時妖界怨聲載道,十分艱難。

    檸瑜冷眼看着輝月樓,那白玉蘭花樹盛開了萬年,終於謝了,連葉子都瞬間落光了。檸瑜有種得逞的笑,笑的悽苦,既在笑自己也在笑千靈。

    那個熟悉的身影又出現了,那麼久了,自己終於又看到了。

    “休朽!”檸瑜不再據着自己,衝到了門口,脖子上架的冰冷的刀劍。他終於看自己一眼了,終於。

    休朽讓人把刀劍拿開,“檸瑜,郡主。”

    檸瑜苦笑,“休朽將軍別來無恙。”

    “帶郡主回去。”休朽揮了揮手,徑直去了輝月樓。檸瑜被持着進去屋子,依舊坐在窗口凝視着,自己的天地也就這麼一個小小的窗外之景了。

    輝月樓的白玉蘭花樹又抽出新芽綠葉,朔朔隨風。一個個淡白的花苞隱隱約約顯在指頭,一瓣一瓣的卻開的不順,像是被人強剝開的,順間又謝了,白玉蘭花樹再也開不出花了。休朽一拳打在樹上,新葉款款落下。

    檸瑜癡癡的笑了,如果沒有山河神彥清,如果妖帝千燚還在,一切如舊,千靈怕多半是會被妖帝千燚指婚給休朽的。幸好,沒有。自己得不到,別人得到了,終然是無味。

    “回吧。”穩重的聲音在祁楚耳畔。

    “山河神父。”

    “彥清得到的不過是千靈早毀了的元神。”

    祁楚不爲所動。

    “回吧。”山河神再嘆了一聲,進入了水屏。

    “既然來了,怎麼不去勸一勸你徒弟。”

    “罷了。”

    山河神拍了拍水木。

    “我跟他說過,既想隨着心走,就要付出代價,學會承擔。不論結果如何,至少他爲着自己的心做過了,就不會來日後悔。”

    “你倒也想的開。”

    “你那邊如何了?”

    “怨念太重了,等三生淨池煉化後,修補元神投胎再轉,只是不知多久了。”

    “只怕千靈她還想不想來這世上走一遭。”

    “你也是想的,還是想全了彥清心願的。”

    山河神笑而不語,“慢慢等吧。”

    “妖界那些妄死的生靈現下也該還生了,一妖之心,萬妖而生。”

    “燕荒的血珠拿來了嗎?”

    “嗯,還有千燚生前的手書。”

    “你收着吧,天帝如何?”

    “能如何?”天尊沒有再說。

    千靈在到極北大澤前,強撐着回來的神志去了冰淵谷底。自己殺了那麼多人,還有天帝怎麼能夠放過妖界吶?

    “今日之祭,歸屬千靈。

    既已意決,永生不悔。

    以我之身,獻祀聖器。

    妖族萬物,九州魅靈。

    食我之軀,飲我之血。

    噬我靈魄,以至不滅。

    以至重生,以抗天恨。

    若得我願,能以繁嗣。

    生生世世,永陷無妄。”

    千靈生生抽心獻祭聖器。

    噬血獸哀吼着,蛇靈離體,千靈被惡影操控到極北大澤。

    祁楚到了異陰河,異陰河還是同以前照舊。河老依舊在抱着竹竿坐在船頭,只是露出來的皮膚更是老皺的樹皮一般。

    “來了?”異陰河老聲音沙啞。

    “河老,我,後悔了。”祁楚回想着當日的決絕狠心。

    “罷了,罷了。”異陰河老聲音顫抖,“老夫現在也用不到你的眼睛了,你願意替老夫在這裏在守着嗎?”

    祁楚木訥的點點頭。

    “老夫,等不到她了。”

    “願想着她若來了,”異陰河老的聲音帶着哭腔,“老夫還,還能看她一眼。”

    異陰河老微顫着起身下船上岸。竹竿化爲長簫,遠聽笛子近聽蕭,簫聲幽遠嗚咽,如泣如訴。

    “命中註定的運數,千載一時的情劫,幸與不幸,實在難說的很。”異陰河老聲音蒼涼,又往岸上走了幾步,轉身面異陰河,老斷殘朽的迷穀神樹就立在哪,老樹根錯綜盤繞在地上,在原先船聽的地方,伸展在異陰河上結成一座橋。

    心有所結,解人不歸,橋頭兩望,以盡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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