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陣沉默,單桐嬌半躺在牀上,頭一偏,沐羅驍支起的雙腿擋住她的表情,她轉回頭,望着帳頂,忍不住長嘆,“這樣下去,我皇兄一定會落敗,除非,他不顧我也不顧你。”
沐羅驍一下一下點着腿上的薄被,垂下的眼眸裏一片思索。
她不想管這些事,事實上,她也管不了,因爲,腿已經半殘,閉上眼,索性就這樣,能在三哥身邊待多久就待多久吧攖。
不知過了多久,單桐嬌已經半躺在她牀上沉沉睡去,她也呼出清淺的氣息,門簾動了動,有人走進來,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往外走。
睡夢中的沐羅驍感受到許久不曾有過的溫暖,忍不住伸出手臂貪婪地擁緊償。
“呵……”
古祺圳禁不住露出欣慰的低笑,在她脣上落下一吻,貼心地把被子給她掖好,只有睡着的她,纔會如此誠實。
在他的懷裏,沐羅驍的呼吸逐漸深沉,而他卻依舊清醒,現在只有兩個人能解沐羅驍的毒,一個是單喬墨,另一個,是上官輕,他兩邊都要爭取。
垂眸看她睫毛微微顫動,忍不住又落下一吻,“沐羅驍,我們不會分開的,相信我。”
…………
第二天,沐羅驍醒來的時候,一睜眼就是陌生的帳子,外面非常嘈鬧,她一聽便知道外面已經戰火紛飛。
她扭頭一看,牀邊有一碟喫的,她伸手拿了個包子,邊喫便單腳跳到門簾那裏。
掀開門簾,不斷有士兵扛着受傷的人回來,喊痛聲片片,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黑乎乎的碳黑,遠處已經硝煙瀰漫,她緊了緊簾布,看來,三哥他們是出戰了。
單桐嬌過來,主動扶着她,“他們都出去了。”
沐羅驍垂眸,希望三哥不要出什麼事纔好。
“哎,這不是古祺圳的帳子麼?你什麼時候來這兒了,怪不得今早我醒了沒看見你。”
沐羅驍眼眸一緊,繼而裝作沒聽到,“走吧。”
到了傍晚,外頭突然響起了歡呼雀躍的聲音,接着就有人大喊,“將軍,王爺回來了!”
沐羅驍眼皮一擡,這是打勝仗了,單桐嬌卻高興不起來,實際上她情緒複雜無法言表,沐離方無礙歸來她很高興,可那邊打了敗仗,痛的,不是她皇兄麼。
單桐嬌扶着她出去,遠遠就看見那兩個男人被人簇擁過來,每個人臉上都展露了勝利的喜悅,就差沒有把那兩個男的舉高高了。
沐離方摘下頭盔給屬下拿着,跑過來,“七妹。”
單桐嬌眉頭一皺,“怎麼不叫我?”
沐離方收起笑容,“我沒事找你,叫你做何?”
單桐嬌跟他扛上了,呱呱說個不停,沐羅驍的的視線下意識地略過兩人,望向沐離方後頭,霎時,雙眼忍不住睜開幾分。
旋即她扭頭看沐羅驍,明明就一臉不高興,還硬是裝作不在意。
沐離方可忍受不了自己妹妹受委屈,往後一喊,“古祺圳,你過來!”
衆人一下安靜了,王爺和將軍誰大誰小很明瞭,可是,現在是怎麼回事,將軍直呼王爺名諱?!
“三哥,你也累了,走吧。”
未等那邊的人作出反應,沐羅驍已經拉着沐離方回去。
這邊的上官輕笑笑,眸子裏閃過光,她扭頭仰視古祺圳“圳,解藥我很快就配出來了,上次我專門請教了師父,你別擔心,沐小姐不會有事的。”
古祺圳斂下目光,轉身,“去看看。”
當晚,沐羅驍不知爲什麼,守着一片寧靜沒有睡,直到天矇矇亮,她擡起佈滿紅血絲的眸子,看向被微風晃動的簾布,她突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沒過多久,沐離方過來揹她出去,說是進城。
路過的地方,幾片廢墟殘骸,沐羅驍放下簾子轉身順順猴哥的毛,單桐嬌也恰好放下車門簾進來,“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啊?怎麼跟古祺圳走那麼近?又是擦汗又是相伴而行的,嗬!不會是皇兄說的那個王妃,上官輕吧?”
沐羅驍沒搭話,閉眼休憩。
“我以爲是假的呢。”
她想了一會兒,神情倏忽變得歡快起來,眼睛閃亮閃亮地看向沐羅驍“管他呢,反正你嫁給我皇兄了。”
…………
入住的地方是一個大宅院,沐羅驍要求住在沐離方旁邊,屋前就是一個假山池子,與當面的沐府有幾分相像。
單桐嬌還是受到了特殊待遇,前前後後都有十幾個人跟着她,生怕她跑了。
晚飯沐羅驍和沐離方兄妹兩人在一起喫,旁邊還有一隻猴子,這短暫的安寧讓沐羅驍嘴角揚起輕鬆。
飯喫到一半,突然有人急匆匆來報,說是單桐嬌那邊出事了,讓沐離方立刻去看看,沐離方臉上不悅,蹙着眉頭走出去。
他這麼一走,就只剩下沐羅驍和猴哥,簡單地扒拉了幾口,猴哥不吃了,她也飽了,一時無聊,她便打算到院裏走走,當然,是拄着柺杖。
月亮清朗圓潤,就像一塊掛在天空的圓玉,沐羅驍坐在假山池邊,伸手比了比,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縱使時空不同,月亮是共有的。
猴哥調皮地跳上假山頂,時不時來個倒掛撈月,倒是玩的很愜意。
這時,走廊那頭突然起了一聲響,沐羅驍蹙眉望去,黑暗中漸漸走出一個身影。
花劍瞧見她也是一愣,後知後覺地四處看看,竟不知自己怎麼走到這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