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一大羣起鬨希望打得更熱鬧的觀衆,有相當一部分口頭上支持人猿,但事實上,所有人都知道
面對裝備精良且齊全的人類,除非發生什麼奇蹟,否則,人猿一族,註定慘敗
觀衆知道,玩家知道,士兵知道,烏拉等人猿知道
只有年輕的人猿們自己不知道。
“他們來了兄弟們,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看到士兵後,年輕人猿叫囂着,把一瓢瓢黃、棕、黑色的糞水潑向士兵,大聲譏笑。
不得不說,儘管年輕人猿愚昧無知,但這一招還有點效果。
士兵頭戴鋼盔,堅不可摧,但口鼻處皆有洞口,一不小心,就可能被糞水潑進去,噁心事小,辣眼睛、嗆鼻子事大。
士兵強忍作嘔的衝動,拿出燃燒瓶,點燃,投擲。
瓶子飛過一道道拋物線,落在樹上、石上、人猿頭上,碎裂。
火光霎時吞噬了一切。
羣猿慘叫,拼命想熄滅身上的火焰,但身上濃密的毛髮浸染混合燃料,根本撲打滾爬不熄。
這一天,曾經用火焰支配大草原長達十幾年的人猿一族,終於也品嚐到了,被人用火焰支配的恐懼。
“殺”士兵怒吼,一手火銃,一手長劍。
有人猿要逃,就擡手一槍。
有人猿靠近,就揮手一劍
他們要殺光所有的人猿,爲慘死的兩人報仇
“逃啊,快逃啊,你們不是對手”烏拉竭力疾呼,老淚縱橫。
“逃不掉了。”娜塔莎陪在它身旁,一臉失神和彷徨。
一左一右,兩隊士兵,先後抵達,對自以爲能抗衡他們的年輕人猿們,展開一場毫無懸念的大屠殺。
一些人猿清醒了,害怕了,想逃了,可士兵們早已燃燒瓶封圈,周圍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沒有生物能穿過它
面對逐步逼近的士兵,強大無比的士兵,宛若天神的士兵
年輕人猿們崩潰了。
“波波沙我們偉大的領袖啊快來救救我們啊”
“烏拉,烏拉領袖,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爲什麼爲什麼波波沙你還不出現難道你想看着我們死光嗎”
它們大聲吶喊,可是在士兵看來,只是無意義的吼叫。
屠殺,還在繼續。
火在燒。
血在流。
當在狹小的火圈內如老鼠般逃竄的人猿,死得七七八八後,士兵們終於走到最後一批人猿面前。
走到
安靜等待死亡的人猿面前。
“能放過它嗎”烏拉看着黑黝黝的槍口,動了動身子,擋在娜塔莎身前,“它們都是無辜的。”
語言,不能相通。
扳機,卻沒有立刻扣動。
“我記得你,”持火銃指着它的士兵道,“一年前,似乎就是你這頭老人猿,拿走了我們的火銃。”
他咧開嘴,露出笑容,逐漸猙獰。
“一年後,還是你,拿走了我們兩個兄弟的性命”
砰
槍響,烏拉身上破開一個大洞,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一槍斃命,太便宜你了,”士兵重新上彈,笑容帶血,“我要你重傷倒地,血流不止,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親眼看見你所珍惜的,你想保護的,全部被我們毀滅”
“這,就是代價”
尖聲慘叫,響徹草原。
無數動物齊齊放下手頭的事情,看向人猿領地的方向。
玩家一片嘆息
“太慘了,一邊倒的碾壓,毫無懸念,即將結束。”
“雖然作爲一個玩家,我在遊戲中殺過太多生物,甚至人、神了,但不知道爲什麼,我現在感覺好難受,就好像真的親眼看見,一羣人猿被人類屠殺乾淨一樣。”
“我也是,可能是太真實了,根本不像有固定模板,用代碼編出來的遊戲。明明是鐵憨憨它們乾的,其他人猿也要遭殃,唉”
原本興高采烈等着看戲的觀衆,此刻大多也沉默下來,說不出話。
雖然類似的場景,經常在30個直播間發生,但當時的氛圍,基本都輕鬆加愉悅,不像現在,充滿了沉重和哀傷。
一直刷滿直播間的彈幕,難得有片刻停息。
突然,有人說道“事情也許還沒完,鐵憨憨已經拿齊裝備,返回去了。”
“可拉倒吧,它現在回去還有什麼用,給同胞收拾嗎”
“一說這個我就來氣,這鐵憨憨讓我想到了壞萊塢大片的電影主角,永遠衝動,不停犯錯,害死無數身邊的人,把自己弄得一無所有卻只會埋怨別人,最後關鍵時刻卻強行救場,幹翻敵人,功成名就我靠,別它真是主角吧”
“我覺得你氣其實是因爲它三顧你家種羣。不過確實,你這麼一說,真的好像啊估計最後剩一頭漂亮的母人猿,它趕回去殺光人類,和母人猿白頭偕老靠,太真實了,嘔”
無論玩家還是觀衆,普遍對此持否定態度,只有少數人,覺得雖然這種劇情套路了點,但還是不錯,很王道。
他們退出觀察人猿領地的直播間,進入跟蹤強壯人猿波波沙的直播間,等待事情的進展。
可很快,他們就爲此深感後悔。
“不要不要殺了它們。”
流滿鮮血的暗紅色泥土地上,烏拉的意識逐漸模糊。
它老了,本就身體虛弱,還捱了堪稱致命的一槍。
血液越流越少,身體越來越冰冷,意識如水變成冰一般,滯緩,凝固。
它好像漸漸升空,看見了屠殺全景,看見了草原全貌,看見了星球,看見了宇宙
伏特加在朝他微笑,縱使滿身瘡痍,不減英雄本色。
“伏特加”烏拉嘴角極其輕微地抽動一下,“對不起”
望安就站在它旁邊,看着它的瞳孔逐漸擴散,失焦。
沒有任何人或生物看見他。
就像其他生物都在a圖層,唯獨他位處b圖層一樣。
選擇題,彈到眼前
敢問路在何方
a路在腳下。
b路在心中。
c路在天上。
看着這個曾經出現過一次,如今再次出現的問題,望安陷入沉默。
天津https:.tet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