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過片刻。
他就知曉了在當時暈倒在荒坡地田埂，然後被黑白無常給拘回來的一切!
眼裏出現清明：“…原來如此麼?”同時在喃喃自語間，眼裏同樣出現了些許滄桑：“現在的我，纔是真正的，完全的我?”這樣的話，那麼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
原本在祠堂時相當跳脫的性格，這時候都彷彿被歲月壓的安穩了不少。
人總會在各種事情的磨礪中學會成長。
鍾誠，現在又成了那個56歲還堅持上山開墾荒坡地的老頭子。
可現在看着周圍破敗的屋舍，眼前灰濛濛的薄霧，以及天空黑壓壓的雲層，心裏帶着疑惑和感慨：“原來，這裏就是陰曹冥界，這裏就是地府陰司所在的轄區。”
或者說這裏是人死以後，魂魄被拘回來，等待六道輪迴時的世界。
老鍾誠就位於此。
他低頭看着兩手：“還是蒼老的模樣?”皮膚稍有黝黑。
看着就知道，生前經常下地幹活，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顏色：“不過真要是這樣的話，倒是還算不錯，起碼別人看外表的第一印象，就知道我是個憨厚的老實人!”
通過在陰間的記憶，老鍾誠知曉這個亡者的世界，實際上並不算太平。
準確的說還很亂纔對!
陰司能掌控的，不過是冥界部分地域，還有很多沒辦法涉及的地方。
例如深處的無數恐怖的孤魂野鬼，團聚在一起形成的各種鬼王，雖說名義上臣服陰司，但實際上卻統御着極爲廣闊的冥界地域，儼然是各立山頭的鬼閥模樣。
至於冥界更深處，曾經在歷史上死去的亡魂怨念，更是有着大恐怖。
包括曾經被顛覆的朝代和他們的陰司!
鍾誠環顧四周，能發現街道上有升斗小民模樣的鬼魂四散行走：“那麼我現在，就是這大殷朝廷治下的陰司嗎?”腦中自然而然，出現了關於此地的記憶。
畢竟老鍾誠的魂魄，已經在這裏停留了數月，當然知曉的不少。
甚至在這裏。
都是大殷朝廷的青州汲水縣，靠山村的冥界投影!
具體什麼原因，爲什麼會有這種地址，鍾誠不明白不清楚更不敢問：“…只知道這裏是受到大殷朝陰司管轄的範圍，那就行了!”擡頭看向遠處：“不能輕易外出!”
因爲就在投影之外，便是荒郊野外，那些孤魂野鬼橫行的地界。
甚至還有厲鬼。
正在細細琢磨着這個冥界，旁邊房舍裏出來了個老者：“小鐘在這做什麼呢?”破舊的麻布衣裳蓋着瘦骨嶙峋的身子，他拄着柺杖：“陰風快刮過來了，還不進屋?”
鍾誠面色憨厚的拱手：“連七叔，家裏剛燒了點香火，打算給您送點去!”
這連七叔是連小朵的曾七爺爺。
當時，鍾誠幼年那會，就多虧了這位老人家照料，死後亦是如此。
說着的時候，就轉身進了旁邊稍微好點，用磚土混搭壘建的房屋裏面，然後提了袋子米麪：“家裏人燒的香火不少，從陰司那換來的米麪，您先喫這點!”
連七叔頓時收下，滿臉苦楚又感激的嘆氣：“還是小鐘你有福氣，生養的孩子能攀上仙家的高枝，每天都有香火下來，哪和我們這些孤魂野鬼那般，只有忌日的時候，才能通下來香火，勉強在陰司那邊換些米麪來喫!”說着眼淚都流下來了：“說不定哪天沒了香火，更沒人掛念，就真成了外頭那些孤魂野鬼，連個明白鬼都做不成!”
又是聊了兩句，兩人看着天上烏壓壓更黑，便都回到各自的屋裏。
只是各自家裏區別很大。
不光是連七叔，那近乎窩棚般用草搭建起來的房屋，裏面連燈燭都很細微。
而鍾誠這磚土混合的房子，兒臂粗的燈燭點的很亮，散發出來的光芒帶着些許暖意，並且中心處還有一點極其細微卻堅韌的青光閃爍：“這還真是…多虧了孫子!”
他看着那點青光：“…不愧是修真者的祭拜和禱告!”根據老鍾誠的記憶，他來到冥界，詢問完了以後就被下放到生前的轄區，就是這陰界靠山村繼續生活，得到連七叔幫助的同時，等來了那位青靄觀隱派的素羅道長，施展祈禳之術，遞下來的條子。
讓鍾誠生活的房屋加固，這點能點亮心頭通明的燭火堅韌不滅，還能隨時得到香火，不必等到忌日那天，纔會通過家人的祭拜，得到那少的可憐僅夠爲生的香火。
這正是自家的孫兒，有青靄觀隱派的關係，又遞條子下來的原因。
想到這裏。
鍾誠卻微微挑眉：“這冥界陰間，香火就是硬通貨?”
記憶當中，連七叔介紹過，如果沒有香火就等於沒有銅板和沒有喫喝，乃至是沒法維持居住的房屋和裏面的燭火，到時候飢渴難耐又受到陰風吹襲，就會失去理智!
都已經成了鬼，還失去心頭清明，那豈不就是孤魂野鬼，和野獸無異!
而大殷朝廷的陰司還專門清剿這類孤魂野鬼。
乃至厲鬼。
正想着的時候，鍾誠看向窗外：“…陰風來了?”
隨即就是嗚嗚的狂風在呼嘯，原本窗外烏壓壓的天色已經徹底變得漆黑，帶着那灰黑色的霧氣都彷彿水般攪動，但剛好在他的房屋外，似是井水不犯河水般流轉。
這是冥界每隔數天都會出現的恐怖，只有在自己的房舍裏，或者各類寶物，亦或是有功名或功德在身的善人，才能抵擋無視，否則像他這種普通的小鬼，便會瞬間被裹挾進去，成了陰風的養料，再出來的時候沒了神智，徹底就是隻知道殺戮的孤魂野鬼!
就在他看着窗外的時候，冥界靠山村的邊角位置，那些家人出事或斷絕關係，沒了穩定香火來源的鬼屋，瞬間隨着陰風愈發加大的吹襲，四散開來成了碎片。
裏面的老鬼自然不可能抵擋的住，連聲慘嚎都沒有，就完全失去蹤跡。
鍾誠嚥了口唾沫：“…這陰間竟然如此恐怖?”
只是。
想到自己剛獲得的上萬的香火餘額：“…但也似乎…沒有危險?”
尋常的香火，一點兩點的就能換回成袋的米麪，十來點就能修繕房屋，多出來的增加燭火：“那這上萬的香火，都能自己換來更大的宅邸了?”陰世的規則和陽世不同!
腦中多出來不少聽別人說過的事情，鍾誠摸着下巴仔細想想：“似乎還能交易，換回不少陰世的好東西，然後間接的反饋到陽世去?”他看向靠山村裏幾座算得上是燈火較亮的大宅院：“那裏就是連家的祖宅，以及還受到祭拜的連家祖宗吧…據說陽世的家人有什麼事禱告禱告，這邊的香火有盈餘，還能託個夢什麼的?”他似乎抓住了什麼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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