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孫老漢借來馬車停在院門口。
從家裏提上來冷冽的井水,以及牛圈裏拿來的草料和雜豆,放在木槽裏給拉車的駑馬喂着:“囉囉囉!這可得好好喫着點!”他還梳理着馬毛,伺候的那是相當到位。
這趟前往縣城,還是人家這拉車的駑馬勞累,哪能不伺候好人家?
孫老漢當車伕自然要負責!
不過。
給這駑馬喂着草料和水,自個也拿起葫蘆瓢來喝了口井水。
隨着那冷冽裏帶着些許甘甜的井水下肚,整個人都彷彿精神了起來:“真是頂級好的井水!”孫老漢滿意的哈出口涼氣,臉上更是露出瞭如同享受般的神色。
作爲曾經見過世面,還曾在權貴富戶家裏當過座上賓,享用過高等宴席的江湖俠客,孫老漢對鍾家院落裏悄摸出現,似是無形中飛來的泉井,那是由衷的感慨和讚歎:“這麼好的泉井,怕是那位在陰司當鬼神的鐘老太爺,或是那神仙中人給弄來的吧?!”
沒想太多,只是捋着面前這駑馬的鬃毛心裏多了些許敬畏:“這鐘家果然就是福源深厚,眼見別的地方都滴雨未落有了旱情,這家裏就多了口甘甜的泉井!”
顯然是當鬼神的老太爺,或是那小東家的神仙師傅怕家裏沒水嘛!
不然哪能解釋的過來?
其實,這對於鍾家衆人來說,同樣是這樣的猜測。
畢竟當初剛剛發現家裏這口泉井神祕出現的時候,一樣是清晨,一樣是剛剛在竈臺邊忙活完,爲首的老大媳婦準備喊鍾彭氏喫飯,當即就在那愣住了不知所措。
要知道土胚房旁邊,原本就是個空閒地,只有偶爾在春夏秋的時候種點花生或小蔥,亦或是韭菜及黃花菜之類的,突兀的出現了個四塊青條石壘成的井口,着實是讓她喫驚,等喊來了竈臺裏忙活的另外兩個妯娌,驚呼聲更是引起了全家人的圍觀。
連鍾彭氏出來都相當驚駭——她在這生活了四十餘年,從返修房屋到擴建院落,哪能不知道自己住的屋旁有沒有井口,以及曾經有過的老井或廢井之類的坑洞?
只是看到旁邊那棵長着的桃樹幼苗,才似是想到什麼般平靜下來。
等晚上鍾誠又託了個夢。
全家才明白,這竟然真是自家的老爺子顯靈,在底下庇護着他們呢!
孫老漢當然是那個時候知曉的:“但這位鍾老爺子,真的不同尋常!”他又喝了口葫蘆瓢裏的井水,心裏細細琢磨:“竟然有股…特殊的韻味在裏面?”相當特別!
給他的感覺彷彿是名山大川裏那些著名的山泉水,才能擁有的滋味!
正在等待。
這院落裏準備完的鐘家哥倆,這時候也被送出門來。
鍾彭氏在旁邊走着的時候還在叮囑:“衙門裏是非事不多,但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要忍着,千萬別讓自己給摻和進是非事裏去,明白了麼?”她對官場還是懂些的。
他倆同樣不是那種人。
聽到回答,鍾彭氏便放心的點頭:“那就記住自個說的話!”說着的時候,目光還看向老二鍾謙靬:“…這次你去縣城…可還去孫家那邊?”她的語氣似是平靜。
不過拄着柺杖的手微顫,還是暴露了她的情緒激動:“去那的話不是說不行,但要把自己的身份擺正!”鍾彭氏沉聲提醒:“咱們家和孫家不是什麼僱傭關係,既然還有曾經的情分能掛念着,那咱們家也得唸叨人家的好,但絕對不能低聲下氣的求人!”
這話讓鍾謙靬苦笑:“說的啥話啊娘?”他有點無奈:“咱家又沒欠孫傢什麼,光明正大的事情,哪能說低聲下氣的求人?”其實以他的性格這時候也做不出來!
旁邊的鐘家衆人稍有尷尬:“時辰快到了,咱就趕緊讓我哥出發吧?”
還是鍾謙鞱機靈。
這時候扯那麼多沒用的是真的沒啥用,還是趕緊走來的最好。
自家這位孃親什麼想法,他們這些當兒子的暗地裏還是商議過得:“走走走!”老大鐘謙鞍拉着老二鍾謙靬的胳膊就上了車,跟家裏人擺手,然後就朝着村外駛去。
有些事他們這些當兒子的可不能多說,畢竟親爹的情史能隨便議論?
反正到了村外。
鍾謙鞍看着坐在旁邊的鐘石頭:“這次你學聰明瞭啊?”
語氣有點惱怒:“知道這次我和你二叔去縣城,爲的啥事嗎?”話音更有點帶着咬牙切齒:“上次讓你跟着去縣城,純粹是想讓你見見世面,這次呢?”
旁邊的鐘石頭很是肅然的回答:“這次我還想見見世面!”只是說着的時候自己就有點心虛的看向鍾謙靬這個二叔和前面黑着臉趕着馬車的孫老漢:“二叔,還有二牛叔,你們得給我評評理,實在不行說說我爸,我跟着去縣城見見世面,莫非不行嗎?”
孫老漢趕着馬車自然沒有說話,對這個徒弟他真的是有點五味雜陳:“到底是真憨厚實誠啊還是肚子裏全是壞水?”有時候他真的感覺,鍾石頭這孩子鬼精鬼精的。
他們剛駕着這輛借來的馬車從村裏出來,這孩子就躥過來。
靈活的像個麻雀!
想到自己教給他的輕功,趕着車的孫老漢默然:“總感覺…所託非人呢?”
他之前都給這個小兔崽子說過,千萬別在外人面前顯露輕功,但眨眼間才過了沒半個多月就在這,藉着輕功上了馬車來,那股技巧和標準的動作讓他都要喊聲好!
但問題就是,普普通通的上個馬車還能用得着多大的陣仗?!
生悶氣!
別說孫老漢,鍾謙鞍同樣如此:“你這個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