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北雄 >第1564章景象
    長安,槐花巷中。

    給事中褚遂良正在指揮着僕人們打掃巷中積雪,順便把巷中其他幾戶人家的門前也收拾一下。

    槐花巷中的人家相處的比較和睦,有人就專門出來稱謝,孩子們也藉機出來玩耍,僕人們幫着打掃收拾。

    一時間巷中歡鬧無比,其樂融融。

    各家的男主人只要在宅中的,就都出來相互打着招呼,問候幾聲,說些閒話,自然都是以褚遂良爲中心。

    褚遂良揣着雙手,和人談笑風生,也沒有一點的傲慢。

    槐花巷中的鄰居們都很和善,他們父子落魄的時候,鄰居們都沒有嫌棄,如今他得意了,也不能露出得意忘形的醜態。

    說着話,褚遂良的眼神就直往對門瞅。

    他家對門自然既是公孫安的府邸了,自公孫安結親之後,兩家時常來往,鄰居都知道這兩家有通家之好。

    現在巷中歡騰,只公孫安府邸的宅門緊閉,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

    褚遂良自然知道公孫安帶兵去了高句麗,劉娘子怕是又去了酒館,只是宅中的僕人怎麼這麼不懂事,出來瞅瞅又能少些什麼不成?

    公孫安離開之後,他也不好上門,只是時常派府中管事過去探問一下而已。

    此時一個老翁就笑着道:“今早劉大娘帶着府中人等早早就出去了,看那樣子應是禮佛去了。

    高句麗那邊不是打贏了嗎?老漢明日裏也去佛前上柱香,可不容易,多少年了,就屬今日提氣。”

    有人笑着接話,“張翁說的是啊,俺家的兒郎聽聞此事,都恨不能去到軍前效力,您也曉得的,俺家大哥當年就去了遼東,一去就沒了音信,不知生死……

    唉,多年過去,阿爺阿孃每逢年節就要念叨,今天也算是報了仇,要是把高句麗王捉到長安來,俺一定上街去扔幾塊石頭,砸他孃的。”

    衆人大樂,卻也能從中察覺到些許心酸。

    關西人的血可沒少流在遼東,槐花巷中的人家都是關西世族中人,當年誰家沒有隨軍之人?

    有人僥倖回來了,有的人則一去便成永訣,對高句麗人自是切齒痛恨,當然了,楊廣也是逃不掉的。

    誰對大家好,誰對大家不好,他們分的清楚,只是涉及到帝王功過,世族中人要比平常人謹慎一些,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肆意言說罷了,私底下,誰又沒詛咒過楊廣不得好死呢?

    大家說了幾句,興致高漲了起來,有的人就在遺憾,攻打高句麗的事情朝廷沒怎麼宣揚,讓很多關西男兒錯失了立功復仇的好機會。

    捷報來的也很突然……

    於是又開始感慨,朝廷如今真是不一樣了,這樣的大事也藏着掖着,估計是怕又擾動的天下不得安寧。

    皇帝陛下真是個好皇帝,一腔愛民之心,日月可鑑。

    陛下如此英明,大家可有好日子過了。

    以後大家禮佛的時候,可得祝他老人家長長久久,諸事順遂。

    褚遂良聽着聽着就有些哭笑不得起來,這都哪跟哪啊,隨在皇帝身邊也有些時日了,他可是知道,皇帝對佛祖很有意見,還是幾乎不加掩飾的那種。

    你們若是去求佛祖照看皇帝,那一定是求錯了人。

    不過見大家興致高漲,他也不會掃興,索性邀請鄰里們到府中飲酒,今天他休沐在家,也沒什麼事做。

    公孫安又不在,少了個酒友。

    想到那位酒友,褚遂良也是暗自嘆息,好好的一個羽林將軍,又與那麼多權貴相識,你說你去陣前做什麼?

    劉娘子確實得去拜拜佛,讓公孫能平安歸來……

    …………

    褚遂良府中熱鬧了起來,他身任要職,槐花巷中數他官職最高,情商又在線,自然很有號召力。

    鄰里們回家囑咐一聲,紛紛前來赴約。

    褚遂良也敞開懷抱,跟鄰居們推杯換盞,說說笑笑。

    席間有人就問,“褚兄身在門下,可知朝廷要設立名醫堂之事?”

    褚遂良痛快的點頭,“俺倒是聽了些風聲,也不做準,王賢弟在太醫署供職,應該比俺清楚纔對。

    醫者,學之輔也,古人有不爲良相便爲良醫之說,醫聖張仲景在傷寒雜病論中也說,進則救世,退則救民,學通古今者不外如是。

    朝中許是有鑑於世道太平,有招攬天下名醫入朝之心,所謂名醫堂嘛,大概是想讓名醫講學,互通有無。

    王賢弟醫術高明,可切勿敝帚自珍啊。”

    衆人紛紛點頭,都道褚遂良消息靈通,不愧是門下之臣。

    實際上,褚遂良也只略略說一說,名醫堂是最近太常寺上請設立,在褚遂良看來,只不過是朝廷大策的表象而已。

    之前皇帝召集太常寺,匠作監,以及少府主官們於太極殿,明顯是要有大的舉措,涉及的可不止醫術一道。

    皇帝在和衆人商議時,曾提到春秋戰國,諸子百家,那樣的局面若真能重現於世,褚遂良也不知道該是怎樣一番景象。

    他只是隱約感覺,皇帝正在帶領大家堅定的邁向盛世……

    想到這些,褚遂良暗自感嘆,官職還是太小啊,不然施展抱負,正當其時也。

    …………

    晚間,一場歡宴結束,賓主盡歡,鄰居們紛紛醉醺醺的告辭離去,褚遂良也喝的大醉,回到後宅休息去了。

    孤枕卻有難眠之憂。

    今年事情多,沒來得及把家小接到長安,只能等明年再說。

    本來他還想納上兩個小妾,只是前些時吏部那邊考功,督察寺和吏部都有人作妖,參劾一些人剛剛履任,便行納妾之事。

    朝廷雖然沒有發作,可褚遂良身在門下,卻是不得不警惕,別說納妾,連彩玉坊他都不敢去了。

    因爲明年是科舉京試之年,彩玉坊可是熱鬧,今年秋天一些士子便已來到京師,冬天裏的文會也就漸漸多了起來。

    像褚遂良這種頗有文名,又身在要職的人,少不了邀約。

    褚遂良大多都給推了,只有虞昶,蘇勖等好友邀他相會,他纔會前去赴約,行事也儘量檢點,不敢像以前那樣浪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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