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樂遊客棧 >第二十九章:雨夜
    蔚燕摔門而去,唐嶽拿了一把傘猛追過去。他望着她不顧一切的背影,心中惶惶然生出恐懼。酒店外的雨砸在地上,激起水花。她黑色的裙子被瞬間淋溼,嬌小的身影似乎很快就要消失在世界之中。

    他緊跟在後,一男一女在暴雨的街頭上演着追逐的戲碼。

    蔚燕身上的傷剛剛痊癒,他害怕這樣的刺激下,她會舊傷復發。胸口跌跌撞撞的產生着疼痛,如同和此時的蔚燕心有靈犀一般。他像在冰雪之中踉蹌,追逐這一個遙遠的身影。

    穿過車流,蔚燕穿着10釐米的高跟鞋奔跑在大馬路上。

    汽車鳴笛,唐嶽聽見了司機的咒罵。

    他眼前突然閃現出一個影子。蔚燕穿了一件藕荷色的蕾絲洋裝,赤着腳踏在草地上淺聲笑着。唐嶽的視線在暴雨中逐漸迷糊,只能看得清霓虹燈下,蔚燕高跟鞋上的白色鑽石反射着冷冷的光芒,如同墜入海底的流星。

    她在暴雨中掙扎着,前塵往事壓得她喘不過氣。

    兩人離開喧鬧的城區,唐嶽氣喘吁吁卻如同機器人一樣依舊邁出腳步。身後有娛樂記者聞風追蹤,而微博熱搜上#影后雨中暴走#,#蔚燕雨中痛苦#,#影后疑遭背叛#吸引了衆多網友的熱議。捕風捉影的記者如同傾巢出動一般,擁擠的跟在兩人的背後。

    只不過,他們都沒有在意這些。

    蔚燕心裏想的只有一個人,關山嶽。

    唐嶽心裏也不過只有一個人,他瞳孔眼中的那個撕心裂肺女人。

    終於,在穿過一片未開發完成的樓盤之後,來到了北京城西的山附近,眼前黑洞洞的一片。突然,蔚燕停住了。唐嶽在距離她只有一米的地方也緩緩地停下了腳步。他看見她肩膀顫抖,雨聲掩埋了她的哭泣。她不知道該往何處去尋,自己從前與關山嶽有關的記憶全部因爲契約被抹去。她從前沒有關心過這個將軍究竟葬於何處。

    隱隱之中,只有微弱的力量牽動着她。

    突然,一束燈光打過來。

    衆人蜂擁而上。

    蔚燕的瞳孔一瞬間放大,在白晃晃的閃光燈中失焦了。

    她一個踉蹌往身後退去,唐嶽一把接過了她。熟悉的味道和溫暖的懷抱,讓她如同流浪的小孩突然擁有了安穩的力量。蔚燕大喘一口氣,推開了他。趁着燈光,唐嶽看清了她堅強之下,眼中的脆弱和絕望。

    咔嚓咔嚓攝像機快門的聲音,鏡頭就差懟在兩個人的臉上。

    蔚燕冷冷的看着記者,目光之中透露着久違的殺氣。唐嶽感受到了,那回憶如同夾着冰糖卻冰水,轉瞬之間可以變成尖銳的利器,刺向在場的所有人。

    “蔚燕,請問是你和男朋友的感情出現了問題嗎”

    “請問是什麼導致你倆的感情出現裂痕呢是有人劈腿嗎”

    “這是你第一個公開承認的男友,在一起一週的時間就宣告分手了嗎”

    “對於關心你感情狀況的粉絲,你有什麼需要交代的嗎”

    “這對你接下來的工作進展會有影響嗎”

    難纏的記者你一言我一語的包圍着兩人。唐嶽鎮定的站在中間,雨水淋溼了衣服,唐嶽剛剛撐起傘,立在她的頭頂。而蔚燕被吵得頭疼欲裂。周圍的空氣漸冷,唐嶽好像突然十分熟悉現在的形勢,如同戰鬥之前的緊張感。看着一羣不怕事兒大的記者拼命的往上懟,馬上就要貼在蔚燕的身上。

    外圍的記者向前簇擁,裏層的記者一個腳滑就要撲在蔚燕的身上。她手腕一翻轉,正要把那人扔出去,只見唐嶽上前一個側身,擋在了她的面前,把記者推了出去。

    “沒事兒吧。”

    他低頭看着蔚燕,冷冰冰的一副樣子,高跟鞋把腳勒出了血痕。

    她沒有回答,眼裏怔怔的有話說。她以爲他要質問他,然而蔚燕卻沒有。

    “咱們回去吧”唐嶽想擦擦她的臉,卻被一掌推開。

    記者們瘋狂的捕捉着兩個人的表情畫面,吵吵嚷嚷,嚷嚷吵吵。膽大的記者看她不言不語,想伸手拉蔚燕一把,卻被唐嶽一個眼神嚇得不能動彈。

    蔚燕看向黑暗之中,月光下的近山如同剪紙一樣掛在天際。

    她邁步要走,卻被記者團團圍住,水泄不通。蔚燕狠狠地看着這羣人,冷笑着。唐嶽害怕她情急之下做出傷人的舉動,急忙衝上去,一手拿傘,一手拉着蔚燕,硬生生的人羣之中擠出一條道。他不知道蔚燕爲何突然在雨中狂奔不止。

    喧鬧聲被甩在後面。

    唐嶽低聲問道:“你要去哪,我打車送你去”

    “關山嶽在哪我要去看他。”她語氣冰冷,一點情感也沒有。似乎從前那個嬌嗔、驕傲、又會害羞的姑娘根本不是她。

    像個死氣沉沉的雕塑。

    唐嶽一愣,突然想起來了電視裏嘉賓的話。他叫了一輛出租車,司機看見渾身溼透的兩人以爲自己見到了鬼。身後的記者嘩啦啦的跟着,攝像機和手機手電筒的燈光照亮了整個昏暗的街道。

    兩人甩開記者。

    關山嶽的墓在西山的一座廟宇旁邊三公里的地方。蔚燕沒有理唐嶽,高跟鞋踩在溼潤的泥土中,周圍芳草清新,樹林間還有知了的叫聲。

    唐嶽看着高跟鞋已經把她的腳磨出血了四五處,腳後跟那裏一片模糊。而她卻毫不自知的走着。他擔憂的叫了一聲:“蔚燕。”

    她站住腳步。

    “我揹你吧”他本來想說抱着她過去,但是蔚燕對自己現在心懷怨懟,也十分不敢太過逾矩。本來以爲蔚燕會頭也不回的往前走,誰知道回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腳上有些地方的皮膚已經掀起,裏面血肉疼痛。

    雨太大,如同一面牆隔絕兩人。

    光線太暗。

    她看不情這個男人究竟是何種焦急的表情。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把手伸向了她。唐嶽蹲跪在地上,先解開了勒着她腳踝的帶子,手裏拎着高跟鞋。

    “來吧。”

    蔚燕赤着腳,趴在了他的背上。果然剛纔因爲悲傷和憤怒,忘記了腳上的傷口已經疼痛發炎。她伏在唐嶽溫暖的背上,記憶閃回很久以前,關山嶽也是一樣的體溫,帶着她在寂靜小雨的林間穿梭。

    蔚燕閉上了眼,仔細感受着身下唐嶽的呼吸聲。

    稍稍放鬆了一些。

    遠處角落裏,唐嶽手機的閃光燈照亮了一個石碑,寂靜的屹立在那。旁邊站着一個男人,穿着深綠色的軍裝,黑色增亮的皮靴,白色的手套,高挺的身子,嘴角遷出一絲笑容,靜靜的把目光落在蔚燕的身上。

    “將軍”

    天津https:.tet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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