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她身上是蔚燕的黑血。
祝赤認真看了看,那曾經張牙舞抓的小影后的身上已經生出了羽毛,一路走來,落了十幾根。傷口泛着濃稠的毒液,唐嶽也一瘸一拐跟在後面。
孟蜀看了他一眼:“都收拾好了”
“差不多,差不多。你又是一副我欠債還錢的樣子,又不是我弄壞的。”祝赤嘴裏抱怨了兩句。
下午的時候,客棧來了一個神祕的男人肖佑機。他來看自己究竟有沒有死掉,結果卻看見了老熟人孟蜀和活生生的自己。本來想問個明白,卻不想下午天雷滾滾而動,一個穿戴着千年修行才能成生的妖羽的少女緩緩走來。
祝赤和孟蜀在肖佑機的指引下趕忙躲到了屋內緊盯監視器。那少女剛剛踏進屋內,就感受到了一股驕縱的戾氣。就像是被寵慣了的大小姐隨時要拿捏別人性命用來抒發怒氣一樣。隨即而來,院內狂風暴雨,閃電劈地。
少女環顧了四周,見到了肖佑機就湊了上去。聲音甜甜細細的問肖佑機:“怎麼樣我都等你好久了。”說着,還腕上他的胳膊。而他又一反常態的笑了笑,臉上假惺惺的溫柔看得祝赤十分別扭。
肖佑機握了握少女的手,“走了。”
突然,那少女看向了攝像頭,與鏡頭另一端的孟蜀對視。一瞬間,似乎迸發出詭異的火花。緊接着,那少女就不顧旁人的大吼了一句:“她在這”
肖佑機一臉不解地問:“誰”
少女的怨念和憤怒如同八月正在下的傾盆大雨,硬生生的想把這客棧砸出一個窟窿,“我就比不上她嗎你怎麼還想着她”
“別鬧,她都死了。”
孟蜀盯着屏幕,他們說的每一個字都聽得懂,卻不知道連起來到底是何意思。少女一急,院落外搖搖晃晃,燈籠噼裏啪啦落地,樹苗被颶風折斷,瞬間被風捲殘雲一般狼狽。梅姨見到少女如此詭異的舉動,上前問了一步:“這位姑娘,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那少女瞥了一眼梅姨,她身上帶着孟蜀氣味。可能是自己想錯了,畢竟妖身上都是一股酸臭味她冷冷地問了一句:“你是這店內的老闆”
梅姨回答:“是的。”
肖佑機拉着少女,“走吧,我臨走前給你準備的冰果蓮花醬包你吃了嗎又生氣”他話中沒有了冷冰冰的感覺,只不過孟蜀做了如此多的姻緣生意,卻知道他對眼前這個少女一點感情都沒有。
肖佑機回頭望向監控,孟蜀似乎看到了不捨。
雨水沖刷着遠處微弱的妖氣,孟蜀敏感,感知到蔚燕的危險。她吩咐了兩句祝赤,便拉着梅姨衝了出去。祝赤想不到也就五分鐘的時間,她就把兩個人帶了回來。
血滴答滴答,氤氳在潮溼的空氣中。
“她會不會”唐嶽拉着蔚燕冰涼的手。
突然間,頭疼欲裂。
唐嶽額頭青筋暴起,那無色無味的鏡花引竟然讓他陷入了焦灼之中。金色的妖力透過皮膚閃閃發光,手指按住太陽穴。腦袋炸裂一樣,他像是一隻巨獸低聲呻吟。妖力從指尖推出,如同星河一般流淌進蔚燕的身體。
唐嶽忍着疼痛,一直守在蔚燕的身旁,爲她擦試着冷汗,仔細清洗着傷口。梅姨把厚重的藥膏塗滿她的身體。淡綠色清香的味道的膠狀物吸收着她傷口上的污穢,塗了一層,又去掉。再塗一層,再抹掉。
來回三次,終於她身上已經乾乾淨淨,神色和緩。
“怎麼樣了”唐嶽輕聲問道,卻突然間一口甜腥涌了上來。他眼前一黑,卻閃過無數蔚燕的身影。哭的,笑的,奔跑的,唱歌的耳邊響起了那首英文的“河畔之月。”
“咚”他倒在了蔚燕的身旁。
唐嶽做了一個夢。
醉中酒濃,繁花月落。
我是關山嶽。
蔚燕是我的夫人。
我們在一場生日宴會上相識。我坐在角落裏,看着周圍來回來去的身影,拿了一杯紅酒,晃晃蕩蕩,藉着燈光看向舞池。她是這宴會主人請來的歌女,聲音婉轉,姿態嫋娜。皮膚白的像牛奶一樣,絳紫色的絨布旗袍是掛着乳白色的珍珠。白色的蕾絲手套,握着話筒,歌聲融合進鋼琴曲裏。我從未聽過如此優雅的聲音。
她笑着,看到了坐在黑暗中的我。
款款地走向我,帶起來了一陣微微的清香。她溫柔的目光,星星點點一般,竟然令我產生一種勾魂攝魄的錯覺。那時我覺得,歌女罷了。哪個不是這樣嬌媚
她說,她叫蔚燕。
聲音小小的,像是微風吹過鈴鐺一般。
我擡頭打量着她,那時覺得自己一定是酒喝多了,才產生如此幻覺。覺得她純潔柔和的像個不諳世事的百靈。
我問她:“哪個燕字”
“燕雀的燕。”
一燕海上來,一燕高堂息。
確實是個好名字。後來我才知道,她只不過是看似弱不禁風,但是卻充滿了力量與執念。沉醉在她的笑容之中,是我那些年裏最快樂的事情。她如同穿越山川大海,飛躍而來的燕子。
她見我坐着,又問了一句:“怎麼,先生不肯嗎”
我笑了。
那時,我正在爲抗俄的事情而煩惱。家中親人被行刺,東北三省平靜之下是一片混亂。我不願意離開瀋陽,但父親本來讓我出門避避風頭。剛從日本陸軍士官學校進修一年,卻不能報效國家,心情煩悶,猶如被甕鍾灌頂。
但是蔚燕站在那裏,卻讓我不由自主覺得十分可愛。
我站起來,她小小的纔到我的肩膀。腰輕輕一摟,軟綿綿的擁近了我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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