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樂遊客棧 >第一百三十六章:悉聽尊便
    孟蜀與祝赤並排坐在海邊,周圍的血腥味漸漸的散去。肖佑機站在兩個人背後,看着朝陽從海面上慢慢升起,孟蜀笑了笑,“既然心裏有她,就要放下執念。你喜歡我,你喜歡曾經的我,這些都已經過去了。我瞧着你心裏有她,她陪伴了你這麼多年,爲了你與父親決裂,你就沒有一點感動嗎?”</p>

    “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你。”肖佑機冷冷地說。</p>

    “我若是死了,你和她永無在一起的可能,因爲你揹負着仇恨。但是我現在好好的在這裏,你們之間便有繼續的可能……不過,你殺了這麼多人……嗯……事情還是有點難辦的。”她是真的認認真真在思考這些事兒。</p>

    “孟蜀,你不要糾結別人與我怎麼樣。”</p>

    “好吧。”姑娘聳聳肩,“兒子大了不聽勸啊。”</p>

    他皺了皺眉頭,孟蜀成天亂了輩分胡言亂語,只得低聲說了一句:“別鬧。”</p>

    “你和我們一起走,還是……?”</p>

    “我還要拖住上寧尊神,若是他發現發生了此事情發,定然會隨你們追殺過去。”</p>

    “好。”</p>

    “唉孟蜀……”肖佑機頓了頓,“清漪鼎藏在幽暗冥海的深處,你一定要小心。”</p>

    “不會有事的。”</p>

    姑娘拉着祝赤飛身一躍,從肖佑機眼前消失。當初生死不羈的愛恨情仇,如今都化成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孟蜀身上的香味消失在身側,只有四季春水的味道緩緩流淌,肖佑機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細細的紅線,轉身去了屋內。</p>

    花樹被暖風吹起陣陣甜膩,流光化蝶,風月無邊。</p>

    肖佑機輕輕撫摸着白萱歌的臉頰,她醒了,她早就醒了,但是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她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面對這個曾經深愛的男人,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男人的神情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你就在這裏好好養着吧,我在這裏陪着你。”</p>

    白萱歌側頭,那曾經因爲溫柔繾綣的臂膀她讓感受到陣陣寒冷和噁心。</p>

    肖佑機腦海中衝出着孟蜀輕聲對他說的話,“佑機,你沒有對不起誰。你若真的喜歡我,那也不過是曾經對於小孟蜀的無能爲力,對於他的執念。你問問自己的心,對於白萱歌有沒有動搖過,有沒有不忍心傷害她的一剎那。她做錯的事,別人做錯的事,她已經償還了。”</p>

    肖佑機閉上眼睛,他腦中一片混亂。他理應愛的是孟蜀,其實現在孟蜀對他沒有半分那女之情,但是卻不知道心爲何如此刺痛,猶如長刀入骨,肺腑已破。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狂風吹得大雪滿天飛,在雪中都睜不開眼睛,湖面結冰,白萱歌依偎着他問能不能就這麼過一輩子,生一兒一女,在世外桃源種花養雪。她抱着他,兩個人一同栽進了雪中翻滾,像是年幼時玩鬧一樣。</p>

    如今窗外豔紅色的桃花簌簌落落的飛舞在風中,白萱歌的笑臉突然縈繞在他的心痛。有一滴淚水,從他的眼中滑落,啪嗒一聲落在了姑娘的手腕上。</p>

    白萱歌是什麼時候愛上肖佑機的呢?</p>

    她只記得這個男人冷漠着面孔,一副玉骨雲杉,凜寒的眼眸下藏着溫柔,一寸寸都像是畫中走出來的仙神。她想起很多的荒唐往事,更多的是在他裝作十一之後,陪自己遊山玩水,忍着自己把滿手的丹青顏料抹在了他的身上,他會皺着眉頭,輕聲喚一句她的名字,卻允許她繼續胡鬧。</p>

    這些都是真的假的?</p>

    白萱歌已經辨別不出來了。</p>

    她翻過身在牀上捂着嘴哭。她想念從前,她想念肖佑機笑着把她擁入懷抱,低聲在她耳邊說一句,“隨你。”</p>

    她一直以爲自己的愛意感化了冰山的男人,卻不知道自己不過是棋盤上一顆至關重要的旗子,她害死了自己叔伯,甚至還會害死自己的父親。白萱歌感覺自己心裏空落落的,她的嘴角滲出來了鮮血,滴落在牀單上。如果能重來,她寧願做一個逍遙的神,不會陷入情愛中,不會惹出這麼多事非。</p>

    她邊哭邊質問問自己:在哭什麼呢?</p>

    命中無緣,卻又要逆天而行。</p>

    害了他人,也害了自己。</p>

    肖佑機看到白萱歌如此,彷彿看到了當初的孟蜀,五臟六腑疼的死去活來。這個人哭的這樣傷心,他報酬之後卻沒有任何的快感。他心裏好難受,難受的要把自己逼瘋了。男人喃喃自語,“萱歌……”</p>

    “放我走吧。”她有氣無力的沒有看他。</p>

    “讓我走好不好。”</p>

    外面昏沉沉的下起了花語,像是年少時的眼淚。</p>

    白萱歌其實長得很美,一張瓜子臉,雙眉彎彎,鼻子小巧,眼睛十分有靈氣,臉如白玉,玉腮微微泛紅。她說話聲音帶着一絲溫柔的嬌氣,生氣時會瞪着眼睛,擰着眉毛看着你。那樣一張年輕美麗的臉,卻在一夜之間染上了令人心顫的銀絲。</p>

    肖佑機的心中充斥着劇烈的悲慟,他並不喜歡無法控制情緒的自己,只能緩緩地有些微微發抖的指尖平復下來。</p>

    白萱歌:“我想回家了。”</p>

    肖佑機:“你不能走。”</p>

    “爲什麼?你要殺了我父親?”</p>

    “上寧尊神想要一統三界,而他也是殺害祝赤和希煌尊神的兇手。”他淡淡的說着,扶着姑娘做起來,輕輕挽起了她的髮絲,“我不想生靈塗炭……”</p>

    “已經生靈塗炭了!你在這裏假惺惺的作什麼!”白萱歌突然怒吼道,他一個顫抖,插歪了金玉釵子,釵子蹭着姑娘的頭皮,擦出來了一道血痕,但是她如同什麼也沒有感受到一樣,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那是我的父親,那是你的岳父!”</p>

    白萱歌不知道自己爲何說出這句話,她閉上眼睛輕笑了一聲。</p>

    “何必呢?何必呢肖佑機,我們怎麼走到這一步的?”</p>

    她好累,笑容悽慘,突然拔下了頭上的簪子,長髮飛揚垂落,尖銳的簪子對準了肖佑機的胸口,“父親若是死了,我就拉你陪葬!”</p>

    他握住了她顫抖的手,“悉聽尊便。”</p>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