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謙見狄仁傑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他徹底的放下心來。
狄仁傑不是包拯、宋慈,他會以大局爲重,方謙賭的就是這個,果然沒有賭錯,狄仁傑不愧是狄仁傑,胸中自有溝壑。
許世德被五馬分屍之後,狄仁傑抱拳問道:“陛下,未知太子之事?”
武則天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太子雖被許世德設計陷害,但其自身德行有虧,兼擅自離京,也是打過,由你口頭宣旨,幽禁東宮,布衣素食,不得外出。”
江山傳承,首重德行。
狄仁傑嘆了一口氣,雖然救下了太子,但德行有虧這一句,就註定了太子李顯未來的結局,不過沒有掀起震驚天下的大案,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而且如此涼薄之人,真的登基爲君的話,未必是什麼好事,好在還有相王李旦……
然而同樣在這件案子當中搞風搞雨的周王武承嗣、梁王武三思,武則天卻並沒有處置他們,但狄仁傑明白,這兩位也被排除在太子人選之外。
因爲你陷害太子可以,禍亂朝堂也可以,但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陛下也裝進去,這就犯了爲君者的大忌。
就在狄仁傑沉思的時候,武則天下令所有人退下,只留下她與狄仁傑、方謙兩人。
“剛纔許世德那狗賊說,李守義尚且活在世上,你們說是真是假?”武則天眉頭緊皺,面容陰沉的說道。
狄仁傑聞言偷偷的瞄了一眼旁邊的方謙,見對方面不改色,眼觀鼻、鼻觀心,這份定力他是萬分佩服的。
隨後狄仁傑輕聲說道:“陛下,剛纔許世德志得意滿,說的話不會作假。”
武則天聞言臉色愈發陰沉,她冷聲說道:“當年處死章懷太子,是丘神績辦的,丘神績雖然是個狗才,但能力還算出衆,你說誰能從他眼皮子底下偷樑換柱?”
方謙聞言低聲說道:“陛下,有這等能力的人,或是在朝中根深蒂固之人,或是能夠影響丘神績之人,或是手眼通天之人。”
武則天頷首道:“懷英,你認爲呢?”
狄仁傑捋着鬍鬚說道:“世玉分析的不錯,但那時朝中以諸武爲尊,臣又去職彭澤縣令,張柬之、李昭德等人雖身爲宰相,但無法干涉宮中之事,丘神績處死章懷太子時帶的是北衙禁軍,北衙禁軍是天子親信中的親信,更兼有梅花內衛巡查神都,哪個手眼通天之人有這等能力?同時,瞞過周王梁王,朝中大臣,北衙禁軍,梅花內衛等勢力,救下永安郡王?”
狄仁傑說到“永安郡王”四個字的時候,偷偷注意了一下武則天的臉色,發現沒有異常,狄仁傑鬆了一口氣,他心中估計武則天是有些後悔當年之事了。
畢竟李顯李旦難成大器,武氏諸王膽大包天,敢玩弄武則天,再加上方謙當初的那些話,武則天的心中開始動搖了。
狄仁傑聞言好奇的問道:“陛下,是誰?”
武則天冷冷一笑道:“朕的老師,司天監監正袁天罡!”
“是他?”狄仁傑驚道。
“不錯,就是他,除了他再沒有別人有這等能力。”武則天冷笑道:“懷英,你負責查探李守義的下落,方謙從旁協同,不得有誤。”
“諾!”狄仁傑說道。
誰知方謙沉聲問道:“未知陛下是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狄仁傑一愣,方謙是幾個意思?難道想表明自己的身份?
幾個菜啊!能喝成這樣?
不,應該是想探探武則天的口風。
武則天淡淡的瞥了方謙一眼,寒聲說道:“你說呢?”
方謙聞言立即說道:“臣一定會帶李守義的屍體來見陛下!”
武則天輕哼一聲說道:“方謙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殺朕的孫子李守義?”
方謙急忙跪下請罪道:“臣萬死!”
“你愛死不死,永安郡王不能死。”武則天冷聲說道:“關於許世德構陷太子之事,一干人等要守口如瓶,一旦傳揚出去,否則今日所有人都難逃干係。”
“臣領旨!”
武則天在桓斌等千牛衛的保護下離開了劉家莊,狄仁傑、方謙等人全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個個臉上露出了笑容。
當第一縷朝陽灑在劉家莊門前的時候,狄仁傑長長的伸了個懶腰說道:“今日,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覺了。”
方謙皺眉問道:“恩師,許世德身上只搜出一本《藍衫記》,那其餘的兩本呢?”
狄仁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或許又是一個永遠的謎團!”
說完這句話,狄仁傑又好奇的問道:“世玉,你打許世德的那一掌,真的是你的獨門功夫嗎?”
方謙聞言笑道:“那一掌叫做大力金剛掌,是學生所創,至剛至陽,凡是中了學生一掌的必死無疑,就算是內功深厚之人,若是沒有學生的獨門解藥,也活不過四天,若是內功修爲超過學生,則需要調息三天才能恢復自如。恩師,您問這個幹什麼?”
狄仁傑聞言心中猶如一團亂麻,不過面上他仍然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就是有些好奇。”
……
“大人,您泡泡腳,然後歇息歇息,這些日子一直在勞累。”李元芳打來一盆洗腳水放在狄仁傑面前說道。
狄仁傑聞言說道:“以前是敬暉,現在是你元芳,老夫……”
突然,狄仁傑話戛然而止,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李元芳見狀問道:“大人,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