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逍遙侯 >第641章 軍心
    嘹亮的軍號聲中,“轟轟轟轟……”蹄聲如雷,“喲嗬嗬……”以頗超勇手下的千人党項騎兵爲先導,踩着死神的腳步,風捲殘雲般殺進了煙塵滾滾的榆關斷牆之中。

    李中易負手而立,竹娘右手持盾,左手提刀,完整的遮住了她家夫君的要害部位。

    “我的個乖乖呀……”隨着一陣狂風突然捲過,一條寬約一百多米的城牆缺口,徹底的暴露在了李雲瀟的眼前,他瞪大了一雙牛眼,情不自禁的發出驚歎的感慨聲。

    李中易聽了李雲瀟的感嘆,不由微微翹起嘴角,又此神器在手,從此天下間再無任何一座堅城可守。

    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棺雷,必定會終結,以善守著稱的一切名將,或是名將之花。

    在威力驚人的棺雷面前,固城死守或是固守待援的作戰方案,將變成令人譏諷的笑談。

    那個碩大的棺木裏,裝的黑火藥,遠遠超過了爆破所需的當量,李中易對此心知肚明。

    和以往的實驗不同,此次爆*破作業,李中易有意識的改進了裝填的模式。

    黑*火*藥的致命弊端是,如果量少,則威力嚴重不足,相當於放了個好看的煙花一般。

    不僅如此,由於爆破原理上的先天缺陷,棺雷四周的空間必須是密閉的,而且密封性越好,效果越佳。

    這一次,裝藥的量,雖然遠大於往日實驗的規模,更重要的是,裝滿泥土的麻袋起到良好密封效果。

    早在蜀國的時候,李中易就利用黑*火*藥,裝過神,弄過鬼,其使用的經驗也日益豐富。

    城牆雖然只被炸爛了百米左右的豁口,可是,牆上的契丹守軍們,徹底炸丟了魂,嚇破了膽,他們鬼哭狼嚎的扔掉手裏的兵刃,抱頭鼠竄,亡命奔逃。

    這個時候,頗超勇手下的党項騎兵們,利用速度上的優勢,整個千人隊全都撲進了城中。

    李中易親眼目睹,大約千餘人的党項騎兵,眨個眼的工夫,便消失在了端牆殘垣的裏邊。他揹着手,淡淡的一笑,頗超勇這個党項蠻子倒是精明。

    昨晚,李中易部署好作戰計劃之後,頗超勇主動提出,利用船隻的便利性,載着他的大隊騎兵繞過榆關,埋伏到榆關以西的丘陵之中,以便將奪路而逃的契丹高官們,一網打盡。

    以李中易對頗超勇的瞭解,他相信提前打好了埋伏,佈下了致命陷阱的這個党項族的精英,很可能會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大收穫。

    李家軍的將士們,在廖山河統籌指揮之下,按部就班的殺進了城牆坍塌的榆關。

    李中易接過竹娘遞來的水囊,仰脖狂飲一氣,勉強壓住了餓意。昨晚雖然喫得很飽,畢竟累了一宿,肚子難免會餓。

    在大庭廣衆之下,李中易一向十分注重個人形象,以身作則,一視同仁,早已成了深入骨髓的良好習慣。

    將士們都在用命殺敵,李中易這個當主帥的,獨自享用早餐,問題雖然不大,總歸有些觀感不佳。

    自從軍興以來,平日裏的官兵平等,不搞明面上的特殊化,其實一直是李中易所倡導的基本建軍原則。

    當然了,這個世界上,從來只有相對平等,而無絕對平等。比如說,李中易摟着小老婆,在馬車之中親熱,這是因爲四周嚴密保護的侍衛,全是他培養的心腹中的親信,無虞泄密出去。

    只要是正常人,都具有兩面性,李中易作爲食物鏈條上的最高一級,享受一些特權,也是理所當然的現象。

    用李雲瀟的話說,萬千重擔繫於爺的身上,保持心情愉快,腦子清醒,比什麼都重要。

    李中易一想到這句大馬屁話,就不由自主的笑了,這個瀟松,當大管家的日子久了,人也變得比以前圓滑許多倍。

    城內的清剿戰進行得如火如荼,李中易乾脆掉頭下山,找了個蔭涼樹蔭底下立起小帳。

    在帳內,李中易吃了幾塊點心,飲了幾口茶,倒頭便睡。

    竹娘退出帳外,和李雲瀟並肩站在帳門口,跟在李中易身邊的日子越久,她就覺得越看不懂她的男人。

    以李中易顯赫的武功和戰績,絕對稱得上是大周第一名帥,他居於第二,絕對沒人敢僭稱第一。

    令竹娘感到十分奇怪的是,李中易的作派,和這個時代的任何一個名將,都迥然不同。

    怎麼說呢,以竹娘豐富的作戰經驗,她也只是覺得,李中易除了捨得放權的優點之外,總有一種和戰場環境格格不入的悠閒。

    竹孃的直覺非常敏銳,李中易來到這個世界,

    已經很久了,不僅有了偌大的基業,老婆、小老婆、兒女們都一大堆。

    可是,在李中易的內心深處,始終有着一種潛意識:以千年之後的世界觀和人生觀,默默的審視着這個時代。

    由於契丹人都被天雷的懲罰,給嚇破了魂,他們你追我趕,只恨比自家同族的袍澤跑得慢。

    隨即,李家軍打掃城內戰場的任務,區區一個多時辰,便順利結束,令人難以想象。

    榆關已被李家軍的鐵蹄牢牢的踩在腳下,李中易睡得很香,直到開早飯的哨聲響起,他這才緩緩醒來。

    李中易沒有在帳內喫小竈,他捧着碗筷,邁開大步,沿着尚未清理乾淨的關前大路,往城裏走去。

    對於李中易擅長作秀的習慣,竹娘已經看了不知道多少回。她起初不甚理解,等到後來,她發現,李家軍的袍澤們無論官兵,都拿李中易當作自家父兄看待,別提多親熱。

    隱隱約約之中,竹娘彷彿摸到了一座寶庫的大門,卻依然只是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

    李雲瀟望着李中易厚實的背影,他心裏卻十分明白,雖然李家軍的將士們,在軍營之中都必須讀書識字。

    可是,這些人原本都是窮鬼的老底子,卻怎麼都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洗刷得一乾二淨。

    窮措大,賊軍漢,這是整個大周社會,對軍人普遍的看法。

    平時不在一口大鍋裏攪馬勺,有好處只知道自己獨佔,到了關鍵時候,誰願意豁出命來,替你血戰到底?

    李雲瀟是從底層起家的高級將領,他自然清楚,普通士兵們的所思所想,李中易和藹可親的良好形象,早就深深的印在了大家的心窩裏。

    城內的街道上,依然血跡斑斑,空氣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道路兩側的商鋪,門板大多殘缺不全,李中易在一間鋪子門前停下腳步,只見,鋪內的桌子無一例外,全都歪七斜八,零亂不堪。

    李中易的視線,投向鋪內的深處,只見,遍地的碎瓷片,散亂的浸泡在散發出惡臭的血水之中,幾具契丹人的屍體,橫倒在其中。

    唉,這就是戰爭,而且是異族之間的國戰,李中易明知道會很慘烈,卻絕無稍有容情的可能性。

    革命不是請客喫飯,戰爭更不是經過美化的戲劇,在你死我活的殘酷鬥爭中,誰手軟,就意味着自取滅亡。

    別看竹娘年紀不大,她可是跟着折賽花上過無數次戰場的巾幗英雄,死在她刀下或是箭下的敵人,至少過百。

    見慣了生死的女英雄,對於血腥的場景,從開始的嘔吐,到如今的殺人不眨眼,已經徹底的麻木了。

    李中易領着衆人繼續往前走,在沿途警戒的官兵們那異常崇敬的目光注視之下,步入原本屬於契丹駐軍的大教場之中。

    教場的一側,擺滿了幾百口大鍋,李中易走近一看,鍋裏既有熱氣騰騰插筷子不倒的黏粥,更有香噴噴的烙餅,佐餐的菜竟是一大鍋一大鍋的燴羊肉和燴牛肉,以及略帶辣味的醃蘿蔔條。

    嗯,這伙食,真心不錯了,李中易滿意的點點頭,提溜着碗筷,隨意的走到一個隊列的末尾,排隊喫早飯。

    輕而易舉的便取得了空前的戰果,李中易此時此刻在官兵們心目中的地位,可謂是如日中天。

    就在竹娘排到李中易身後之際,不知道是誰率先喊了一嗓子,“我李家軍……”

    “威武……威武……”

    “萬勝……萬勝……”

    眨眼間,整個大營的上空,響起了震耳欲聾,令人血脈賁張的歡呼聲,吶喊聲,以及筷子敲打碗沿的叮叮聲,交織成了一曲從勝利走向勝利的歡歌笑語。

    此時,已經喫過早飯,正聚在一角閒聊的劉賀揚等人,親眼目睹,並參與到自發性質的稱頌隊伍之中。

    歡呼之聲,一浪高過一浪,夾雜着敲擊碗沿的清脆之聲,在劉賀揚的切身感受,彷彿《秦王破陣樂》一般的悅耳動聽,美妙極了。

    劉賀揚擡手指着,手持軍棍卻默默旁觀的“憲兵”們,感慨的對廖山河說:“萬衆一心,無堅不摧。”

    廖山河仰起下巴,眼神複雜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劉賀揚,怪聲怪調的問他:“老劉,你倒底想說啥?”

    劉賀揚打了個哈哈,笑道:“老廖啊,我是說今兒個的天氣,可真好啊。”

    廖山河心裏暗暗罵道:“狡猾如狐的劉某人,你的那點子小心思,瞞得過別人,難道還瞞得我老廖的眼睛?”(未完待續。)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