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降魔專家 >45 歡迎來到安息鎮(十二)
    子彈猶如暴風雨一般向我覆蓋而至,彈指間就把我剛纔衝出來的轉角處打得粉碎。

    我疾馳在槍林彈雨中,從火力網的縫隙中間一穿而過。聽上去好像相當離譜,但所謂的火力網也並非真正密不透風的網絡。只需要同時注意那十幾個槍口的朝向,想象槍管的延長線,子彈都是沿着這延長線過來的。延長線偶爾也會因爲後坐力而略微上揚,但只需要將其也納入預讀之中就沒問題了。

    總共不過十幾條延長線,放置在這片廣闊的空間中,又怎麼能夠形成密不透風的網絡呢莫如說其中的漏洞過於巨大,容納我的身體這種體積的東西穿過去是綽綽有餘的。即使這些延長線都在以我爲目標高速移動也罷,習慣以後也不過如此。看上去是相當恐怖,實則與學校運動會的跳長繩沒有本質上的差異。

    然而越是接近敵人那邊,槍林彈雨的密度就越高。就算我剛纔說得那麼從容,被子彈打中的話也肯定要變成爛肉一團。必須好好看準時機纔可以。

    一時間,槍聲不絕於耳。

    前世的我正是死在槍聲之下,我對槍聲有着本能的驚懼。正是爲了克服恐懼心,我纔會佩戴面具,好讓自己搖身一變,成爲被恐懼的對象。

    是的,面具我需要面具。

    現在的我,既不是徐福,也不是徐福扮演的無麪人,更加不是無麪人扮演的徐福。徐福正在胡麻的身邊。現在的我僅僅是無麪人而已。

    “這傢伙是什麼人”三十歲大叫,“一定是都靈醫生的外援。殺殺了他”

    但是,沒用。

    我早已對於如何應付槍械爛熟於心。只需像這樣遊走,調動火力網變幻,早晚能夠挖出破綻。就如同現在:我已經找到他們的破綻了。

    一瞬間,我進入了“化零爲整”的模式,以我自己也幾乎反應不過來的速度,來到了其中一名敵人的身邊。他還在盯視着我剛纔站着的地方,甚至連他身邊的夥伴們也沒能來得及將眼球轉動到我的方向。

    我明白在這裏發動“化零爲整”不過是殺雞用牛刀而已。但不知爲何,當我腦子裏出現了“或許應該認真一下”的念頭以後,身體就過於自然地滑入了現在的狀態,就好像把已經嚼碎的果凍嚥下去一樣流暢。

    我徒手擊穿了他的心臟部位,然後抓住他的頭顱,將其身體扔出去。

    他的身體撞中了不遠處的夥伴,連帶着一起倒飛出去,撞穿了十多米開外的建築外牆。

    身後有個敵人拔出砍刀向我刺來,但轉眼間就被我搶走砍刀,斬下了頭顱。血液從他的頸部斷口猶如噴泉般射出,飛散的血液表面倒映出了我的身影。我依稀地從中看到,自己的面孔上似乎正佩戴着理應不在此處的短喙鳥嘴面具。

    面具我摸了摸自己的面部,確實有着面具。但我不記得自己剛纔有佩戴面具,周圍的敵人們好像也不對此有所反應,彷彿我一開始就是佩戴面具趕來的。難道是因爲此時我認爲自己僅僅是無麪人,又是身處於夢境之中,所以自然地顯化出了佩戴面具的姿態嗎

    就在這時,五十歲站在遠處,用掌心對準了我。我周圍的地面彷彿水面般涌動起來,旋即轟然形成了倒扣的碗型罩子,將我封印在了內部,視野頓時陷入黑暗。看來是能夠操縱地形的靈能者,大約有着一級的水平。

    然而在“化零爲整”的力量之下,這種程度的物理封印根本不痛不癢而已。

    我用砍刀劈碎了堅硬的封印,然後重新進入疾馳,避開了向我覆蓋過來的子彈風暴。我所經過的地面時常會形成大量犬牙交錯的地刺,企圖對我造成殺傷,但我此刻的速度過於快速,而地刺的形成則往往慢半拍,在我經過以後才能夠形成。就在這種勢頭之下,我又用砍刀一鼓作氣地殺死了幾個敵人。

    “餵你在那邊瞻前顧後什麼”五十歲一邊嘗試對我攻擊,一邊對三十歲大吼,後者似乎總是想要用其他方式來攻擊我,卻總是沒有落實到行動上,“你不是會未來視嗎給我想想辦法啊”

    “你給我閉嘴啊我在想,在想了啊”三十歲滿頭大汗地大喊,“但是這傢伙無時不刻都在根據我的動向更換戰鬥思路,我所看到的未來在下一秒鐘就會統統作廢每秒鐘都是這樣好不容易找到活路,馬上就又變成死路我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做啊”

    未來視是靈感較高的靈能者才能夠學習的術,用以預測數秒以後的未來。井上直人曾經也對我以靈媒之力表現過類似的本事,但兩者在細節上有所不同。難怪這傢伙從剛纔開始就小動作不斷,卻沒派上任何用場。我還以爲他是故意用假動作擾亂我的思路,原來是會未來視。

    無聊的異能。

    我甩開了身後的槍林彈雨,突進到他的身前。

    地面突然升起了牆壁,將我與他分隔開來。我視若無睹地用砍刀斬去,砍刀擊碎了牆壁,並且將後面的三十歲一起擊飛。後者用靈能護甲逃過了被斬成兩半的下場,卻也落得重傷。從護甲強度來看,也是個一級靈能者。

    怪異的是,“化零爲整”到現在都沒有解除的趨勢,甚至猶如呼吸一般輕鬆自然。我感覺自己此刻似乎正處在類似於暴走的狀態,卻又能夠完美地操縱自己的每一絲力氣,就好像運行艱澀的機器上足了優質的潤滑油。這種狀態絕對是異常的按理說我必須再經過長則五年、短則三年的鍛鍊才能夠將“化零爲整”訓練到這個領域。哪怕在訓練的過程中感悟不斷,也必須用上一年纔可以。

    現在的我甚至能夠隱約感受到“身體之外的齒輪”風的流淌,地面的震動,乃至於與敵人接觸的瞬間,從其體內感受到的生命活動,我似乎都能夠在某種程度上有所把握了。

    不用說,其他人的身體,本質上也是傳動機器,也有着齒輪。

    那麼,如果我通過攻擊,破壞其中的關鍵齒輪,引起一系列連鎖反應,敵人又會變得如何呢

    三十歲驚恐不已地大叫,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想要從戰場上逃跑。我看到這一幕,立刻將手裏的砍刀投射出去。砍刀攜帶着巨大的動能破空而至,直接擊穿了他的靈能護甲,連帶着擊穿了他的後背,然後將他釘在了路邊建築的牆壁上。如果他不是背對着我,或許還能形成傾斜的護甲,設法偏轉砍刀的投射軌道。真是狼狽的下場。

    其他敵人基本上都失去了戰鬥的意志,丟盔卸甲地逃離了。從這點能夠看得出來,這些傢伙果然不是凋零信徒,否則應該會視死如歸地攻擊過來纔對。

    但是,還有一個人沒有放棄。當我走向奄奄一息的三十歲的時候,五十歲如同幽靈般來到了我的身後,右拳上裹着岩石形成的拳套,向我打擊過來。但是我早已預讀到他的突襲,側身避開了這一擊,然後想到了自己剛纔閃過的念頭。

    我伸出手指,點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的上半身轟然向後炸裂開來,血肉慘不忍睹地呈輻射狀潑灑在了後方的地面上。

    我將手收了回來,觀察了兩秒鐘,然後轉身走向三十歲。

    “你做了什麼”他呆滯地看向了自己夥伴的屍體,“沒有靈能,不是靈能的攻擊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沒說話。

    有時候沉默,反而比說話更加容易激起敵人的恐懼。因爲“交流”是富有人性的表現。佩戴怪物面具的人若是一言不發,反而能夠更加強調怪物的屬性。在很多恐怖電影之中也有類似的講究:怪物一旦表現出了能夠交流的特徵,就有了理解和說服的先決條件,也就不再那麼未知了。而未知則與恐怖緊密相連。

    這是我從很久以前就明白的道理,然而過去的我卻更加傾向於以言語加以恐嚇。這是爲什麼我記得是有某種理由的,忽然很難記起來。

    “放過我吧,求求你”他哀求道。

    但是我無動於衷。

    “你一定是都靈醫生請來的外援吧我不應該對你動手的,請原諒我”他掙扎着從身上取下了個物品,那是個木質的黃色方塊,乍一看像是橡皮擦,但表面卻刻有湛藍色的符文,“這是引路用的道具,只要拿着這個,夢境就會將你引導向我們在這個夢中夢裏的據點,都靈醫生就被關在那裏”

    我聽說過這種引路道具。夢境不比現實,迷失在其中也是常有之事,因此有些人就研究出了這種能夠幫人原路折返的物品。眼前這個黃色方塊就是如此。

    他低聲下氣地說:“我把這個給你了,只要你放過我就行。我事後絕對不會報復你啊”

    說着,他的手沒拿穩,黃色方塊掉落在了地上。

    我俯身將其拾了起來,然後重新看向他。

    他希冀地問:“你願意放過我了嗎”

    我沒有這麼答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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