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61 小聚
    臨淄王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盯着惜福郡主看,一眨也不眨眼地看。這磁場和氣場太過強大,以致惜福郡主雖然低着頭,垂着目,臉卻一點一點變紅,像小時候難得一次張大娘送過來的一些張大伯自湖裏撈出來的蝦,母親放進鍋裏煮着,讓我看着,那顏色淺紅變成深紅,便算好了,趕緊撈起。

    再煮肉就老了,不好喫。

    惜福郡主屈膝行禮,垂首告辭:“兩位殿下,冒犯了,惜福和阿草這就告辭。”

    這個時候,我似乎是個最好的擋箭牌。通常在比較尷尬的情形下,有一個女伴比沒有這個女伴更容易解除尷尬,脫身。我想在當時,她是多麼慶幸叫了我同行啊。

    她拖了我的手想從臨淄王身邊繞過。

    臨淄王大手一伸,擋住我們的去路。他板着臉問道:“慢走!你把話說清楚——你可是說本王是那開屏的孔雀?”

    我深恐臨淄王怪罪惜福郡主。不管怎麼說,她今天開口在西門雀面前給我面子,牽我的手當我是平等的女伴,那麼維護她應該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我就是這樣,對踩我的人,我不會忘記,對幫我的人,我知恩圖報。

    我戰戰兢兢地半擡着頭,對着臨淄王深深施禮道:“殿下,郡主並無此意,請殿下寬大爲懷,莫要降罪!”

    惜福郡主卻昂然地擡起下頜,用手扯扯我的衣袖說:“阿草,你怕什麼?什麼叫降罪?他是郡王,難道我不是郡主?”

    我不敢擡頭看臨淄王,只得轉頭遲疑地地看着惜福郡主。惜福郡主的臉上顯出一貫高傲的神色,挑釁地盯回臨淄王,那神情像是在說,就說你是孔雀了,你能把我怎樣!

    我嚇得一哆嗦,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腳尖。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已經是深秋季節。我穿着阿忠侍衛幫我買的波斯皮靴,在裙下露出一點點靴頭。

    臨淄王圍着我們轉了一圈。我額上微微冒汗,渾身說不出的燥熱。

    臨淄王“嗤”的一聲笑出來,用一種輕快調侃的語調說道:“小表妹,你既然說我是孔雀,倒讓我想起皇祖母那裏好像有一領南邊某國進貢的孔雀裘,是稀世珍寶,不如你幫我跟皇祖母說說,乾脆賞了我吧,也算名至實歸。”

    我鬆了一口氣,立刻覺得渾身的燥熱消退。

    惜福郡主聞言,也放鬆了語氣,用同樣調侃的聲音說道:“臨淄王表哥,我並沒有說你是會開屏的孔雀,那是你自己說的。”她秋波一轉,望向壽春王,婉轉問道,“你說是不是,壽春王表哥?”

    壽春王一臉的笑容,比臨淄王還要真實。聽到惜福郡主轉身問他,他立刻收斂自己被放縱的表情,躬一躬身作揖道:“郡主說的是!”

    惜福郡主轉眼看向臨淄王,意思是,你看,你大哥都認同我呢!

    臨淄王笑吟吟地說:“他呀,就是個好好先生,尤其在絕世美女面前。你如果問,壽春王表哥,這烏龜是不是天生飛的一種鳥?他肯定回答,郡主說的是!”

    臨淄王似乎尖起嗓子學惜福郡主嬌嗲的說話神態,不管像不像,讓在場的衆人全都撐不住地笑了。他話中暗裏稱讚惜福郡主是“絕世美女”,也讓惜福郡主驚詫之餘羞紅了臉。

    她的臉已經不像煮紅的蝦了,而像荷花池避風亭下養的紅錦鯉。

    一陣寒風吹來,惜福郡主身子微微發抖。臨淄王看在眼裏,微笑道:“擇日不如撞日。難得在這裏碰上小表妹,小表妹何不盡盡地主之宜,請兩位表哥把酒一敘?”

    惜福郡主臉上現出躊躇的表情。她頓一頓,眼睛裏的秋波又在流轉,過一會兒忽然轉頭問我:“阿草,聽說你的百草居奉旨搭了暖棚,我還沒見過呢,想必兩位殿下也沒見過,不如你做東,請我們去你的百草居看看暖棚如何?”

    我一時間暈頭轉向――這話題怎麼就扯到我的百草居了?

    “暖棚?”壽春王臉上現出無限新奇之色。

    惜福郡主郡主平靜無波地看着我。臨淄王饒有興味地看着我。

    我似乎別無選擇,只得屈膝施禮道:“百草居粗陋,還望兩位殿下以及郡主殿下莫要嫌棄笑話。”

    惜福郡主不等兩位郡王有任何反應,率先伸出手臂做了一個禮讓的姿態:“兩位殿下,那麼怠慢了,這邊有請吧!”

    其實惜福郡主也從未去過百草居。此時此刻,變成我拉着惜福郡主在前面帶路,兩位郡王跟在身後,一羣內官侍女靜悄悄地跟隨,蜿蜒地向我的百草居進發。

    悠蘭顯然有些不知所措,帶着百草居爲數不多的內官和宮女在宮門口跪接三位從天而降的貴人。惜福郡主笑吟吟地親自俯身扶起悠蘭,說:“叨擾了,快起來吧。”

    悠蘭又帶着宮人們謝過恩,才站起來伺候。她斂衣請示我:“姑娘,請三位殿下進去坐坐喝茶?”

    惜福郡主對我說:“阿草,我們先去看看暖棚吧。”

    我沉吟片刻,立刻說:“好吧,先去暖棚。”

    臨淄王笑吟吟地插嘴道:“小表妹,你們剛從學堂出來,還沒用膳吧?皇祖母今日也沒留我們用膳,我們哥兒倆正想着倒哪裏去蹭一頓。看來今日真是個好日子,碰上你們倆了!不如你叫你的侍女去宮裏說一聲,讓御膳房將午膳送到這裏來,我們倆就跟你們蹭一頓,如何?”

    這麼腆着臉上門蹭飯喫的,真是第一次碰見,大約所有的皇子皇孫中,只得臨淄王幹得出來。

    看來惜福郡主似乎對臨淄王也沒什麼辦法了。她無奈回頭吩咐自己的侍女道:“晴和,你着人回宮說一聲,今日把膳傳到百草居來。”

    臨淄王笑着對晴和說:“天氣一日比一日冷,我們要喝點酒暖暖身子。你們宮裏有什麼好酒,可不要藏私,只管拿來。”

    惜福郡主狠狠瞪他一眼。他攤攤手道:“我曉得何姑娘這裏不會有酒,只有你能有罷!”

    惜福郡主無奈地轉頭吩咐晴和:“把去年仲秋節皇上賞的米酒拿一罐過來吧。”

    臨淄王哈哈大笑:“到底是郡主尊貴,去年的米酒藏到今日,若是我們不要喝,你大約要藏到明年吧?可憐我們去年得的,當天就喝光了!”

    惜福郡主倒被他

    逗笑了:“見過厚顏無恥的,沒見過比你更厚顏無恥的!”

    我謹慎地帶着惜福郡主和兩位郡王殿下到後院去參觀我的暖棚。經過十多天的培育,那些種下的種子已經都發出嫩芽,茁壯成長。當時正是接近正午時分,暖棚裏十分溫暖明亮,透過桐油刷過的窗紙,棚內是一白光,並且這光是從四面八方射進來,柔和而強烈,照得惜福郡主那雪白的皮膚更加晶瑩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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