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74 施粥
    整個正殿的東間瀰漫着一種尷尬的情緒。而這尷尬的情緒,每一個人都有感覺,一時間冷了場。阿忠侍衛不知是爲了破解這種尷尬,還是真心關心壽春王,問我道:“何姑娘,壽春王這病——”

    惜福郡主和臨淄王一齊看向我。我沉吟片刻,緩緩說道:“阿草以爲,壽春王的氣場中有一股向上的氣息,很頑強,能感覺得到。只要這股氣不變,壽春王殿下定然能吉人天相,平安無事。”

    臨淄王、阿忠侍衛以及惜福郡主臉上都綻放出美麗的微笑。臨淄王又找到藉口喝酒:“來,大家爲大郎的健康乾一杯!”

    你幹不幹?當然不能不幹!這樣一直喝下去,局勢漸漸脫離了芸孃的控制。她進進出出,屋裏屋外,急得不停地轉。

    臨淄王指着她說道:“芸娘,你做什麼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晃得本王眼暈?”

    芸娘翻翻白眼。我分明聽到她在肚子裏腹誹——是你自己喝得眼暈罷!

    惜福郡主扯着我的袖子咯咯地笑道:“阿草,你這衣服真好看,上面的繡花憨頭憨腦的,也別有一番情趣。”

    蜀繡再漂亮,在華貴的宮廷繡花面前也只能透着稚氣。

    我也好不到哪裏去,對着惜福郡主樂呵呵地說:“阿醜姐姐,這不是你送給我的嗎?”

    只有阿忠侍衛端坐在那裏,雙手撐在兩隻膝蓋上,對着桌上的熱鍋呼出一口氣,臉上黑紅黑紅的。

    那一夜我不知道是怎麼回到西偏殿臥室的。一覺睡醒的時候,外面的天光已經大亮。春雨捧了熱茶遞到我的牀頭,柔聲說道:“姑娘,且先喝口茶醒醒酒吧。昨兒真是醉得不輕。若是傳到宮裏,也不知道皇上會不會怪罪。”

    回想起來是有點後怕。壽春王病臥在牀,我們幾個飲酒狂歡——天哪,這若是兩兄弟奪儲君之位的時候發生這事兒,我們恐怕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我冷汗一出,酒全醒了。我接過春雨手中的茶,一飲而盡,跳下牀來。

    春雨搖頭道:“姑娘,你昨晚喝酒如今早喝茶,就是這架勢,一飲而盡。真不知道姑娘這麼能喝。”

    她伺候我洗臉。我忽然想起來,問道:“阿忠侍衛呢?我記得他也醉了,是不是就留在五王府了?”

    春雨搖頭道:“五王府是圈禁之地,阿忠侍衛別說是喝醉了,就是喝死了也不敢留下來過夜呀。劉管家派人送他回家了。”

    我接過春雨遞過來的手巾擦臉。春雨抿嘴笑道:“惜福郡主昨兒醉得還厲害呢,她唱了曲子,臨淄王站起來和着她的曲子跳舞,真是好看!”

    啊?我怎麼不知道?我捶捶腦袋。

    “她唱的什麼?”我裝作閒閒地問。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我也不能免俗。

    春雨極力地回憶:“好像說什麼枕頭一睡就要爛!”

    枕頭一睡就要爛?我愕然——這算什麼歌?難道惜福郡主真的醉了?後來我仔細地想了又想,忽然靈機一動——那日在惜福郡主的宮中,我跟她談天的時候,看見她的書案上有一本打開的書,上面有各種民間小調,其中有一首詩這樣的:

    枕前發盡千般願,

    要休且待青山爛。

    水面上秤錘浮,

    直待黃河徹底枯。

    白日參辰現,

    北斗回南面。

    休即未能休,

    且待三更見日頭。

    我輕輕地吟誦出來,問道:“是也不是?”

    春雨連忙點頭如啄米:“是是,姑娘,你沒醉啊?”接着她輕輕地哼唱起來。

    調子非常好聽,讓我想起童年時聽到的家鄉小調。

    我想起來,惜福郡主那本書的小令上還注着一種奇怪的符號,難道那就是傳說中的曲譜?可惜我字剛認了些,曲譜一竅不通。

    不過,對於惜福郡主而言,唱這種情歌,大約比唱“枕頭一睡就要爛”更讓人目瞪口呆吧?看來她真是醉得不輕,纔會唱這些有失身份的民間小調。

    春雨又道:“後來芸娘大約怕了,怕鬧到最後不可收拾,便叫了劉管家來,找幾個力氣大的內侍,生拖硬架地把臨淄王殿下架回寢宮。臨淄王一走,我們就把你和惜福郡主扶回房睡了。”

    梳洗完畢,我與惜福郡主一起在正殿的東間用早膳。我們倆似乎都很不好意思,絕口不提昨晚的夜醉,只是默默地用膳。

    用完早膳,我們被請到壽春王的寢殿。壽春王情形已經大爲改觀。我們進去的時候,他居然背靠着大靠枕在牀頭閉目養神,臉上漸漸恢復了一些氣色與生機。

    “壽春王表哥早安!”惜福郡主屈膝行禮。

    “壽春王殿下氣色大好了!”我也跟着行禮。

    壽春王睜開眼睛,臉上現出一絲真心的微笑。他擡擡手打招呼:“小表妹你來了!何姑娘,多虧你了,你的藥真管用。”

    惜福郡主道:“昨日阿草還說壽春王殿下定然吉人天相,果然不錯。”

    壽春王的目光越過惜福郡主看向我,眼光中滿是感激:“這下本王和三郎都信服了。”

    我坐下來,凝神吐氣,閉目屏息,感受壽春王身上散發的氣場。惜福郡主跳起來道:“阿草,要我出去嗎?”

    我回答:“不用,你儘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跟殿下說話也不要緊。”

    於是惜福郡主便坐在牀前的瓷礅上,給壽春王講一些笑話,引得壽春王呵呵地笑。

    惜福郡主道:“壽春王表哥,我聽人說你笛子吹得好,很得樂師讚歎呢。若你不是個郡王,只怕他要收你爲徒了。”

    壽春王道:“哪裏,以訛傳訛罷了。”

    惜福郡主道:“等你病好了,吹給我聽聽好不好?”

    這時門簾一掀,臨淄王爽朗的聲音傳進來道:“我吹的你要不要聽?”

    惜福郡主轉頭見他,嘲諷地說:“你會吹什麼調調?”

    臨淄王湊到她面前,一字一頓地說:“小表妹,你聽着――”說完,他低聲哼起了剛纔春雨哼出的調子――《菩薩蠻》。

    不用唱歌詞,惜福郡主郡主的臉已經紅了。她霍地站起來,走出了寢殿。

    臨淄王手託着下巴,似乎很喫驚:“生氣了?小表妹她爲什麼生氣?我說了什麼讓她生氣?”

    他的身子已經有凌空欲飛的趨勢,腳卻還在地上不動。壽春王臉上露出好笑的表情,嘆

    口氣道:“你逗她做什麼?還不快去道個歉?你是主,人家是客!”

    臨淄王巴不得一聲,立刻不見了蹤影。我微微地笑着對壽春王深施一禮道:“殿下累不累?如累,不如再睡一會兒。阿草去那邊書房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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