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115 遇刺
    這一個上巳節是高宗皇帝薨逝后皇家最和諧快樂的一個節日。高宗皇帝薨逝後,不管是前朝還是後宮,都以爲大權在握新寡的太后意在垂簾聽政。可笑前朝的老臣們還企圖讓太后還政於新皇。隨着太后僅存的兩個兒子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衆人才恍然大悟——這個女人志不在幕後,而是要走向前臺,登上那至高無上的寶座,君臨天下。

    女主登基,這是千百年從沒有過的事。前朝的慌亂更甚於後宮。那些宗室大臣們困獸猶鬥,太后雖然勝券在握,通往廟堂的道路上還是佈滿荊棘。她披荊斬棘,前朝和後宮充滿了殺戮,浸染了鮮血,武氏與李氏明爭暗鬥,宮中不得安寧許久。

    至少今天,貌似女皇陛下的兩氏通婚起了作用,兩氏宗族融洽和諧,笑語宴宴。

    曲水賦詩的花魁上官大人給了南陽王武延基。我因爲新人但表現不俗,也得了賞賜。加之我宮裏的阿柳因爲用柳葉編了花籃也得了賞賜,使得我們百草居一時風頭無兩。

    瑤光殿有驚無險,西苑遊無心插柳,似乎一時間好運眷顧於我,西門雀大約更恨得我牙癢吧?

    午宴過後,女皇陛下回到百花園小憩。我們都去北邊高坡放風箏。大約是防武崇訓再圍着壽昌郡主獻殷勤,壽春王與臨淄王與惜福跟宮人們要了些彩紙剪刀,爲她投壺贏得的大鳥風箏加了碩大的彩翼與尾巴,又幫她放飛起來,連一向文靜不愛湊熱鬧的南陽王也踱過來笑道:“這隻鳥兒有趣,似鳳不是鳳,是鳥兒又比鳥兒英武好看。”

    壽昌郡主一雙美目變得更加明亮。她紅了臉笑道:“大郎三郎搗鼓的!”

    南陽王嘆道:“你們兄妹真是友愛。高牆之內也是異數。”

    涉及天家骨肉情,南陽王又是武氏子孫,壽昌郡主便不敢接話,一時氣氛有些尷尬。惜福見狀,連忙指着天空道:“看,飛得好高!難爲大郎三郎居然把尾巴接得那麼長,像彩虹一樣。”

    大家都以手爲簾遮住眼睛往天上看。那大鳥旁邊又冒出一隻鳳凰。那鳳凰雖然栩栩如生,但是個頭不大,給這隻大鳥比了下去;又有一隻蜈蚣與這隻大鳥差不多的身量,一會兒高一會兒低,與大鳥並肩而行。

    大家順着蜈蚣的走向尋找,那線卻牽在高陽王武崇訓手裏。惜福郡主皺眉道:“阿訓最會煞風景。人家飛得好好的,他偏來擋道!”

    武崇訓笑嘻嘻地對着回答道:“我跟阿姝比翼齊飛。”

    壽昌郡主再好的脾氣也惱了。況且她心中對南陽王生了情愫,也怕他誤會,立刻從宮人手裏奪過剪子,咔的一聲把風箏線剪斷,冷笑道:“誰跟你比翼齊飛!”

    武崇訓臉皮也厚,自靴中摸出一把小刀,咔的一聲也隔斷蜈蚣的風箏線,笑道:“我追隨你去了。”

    壽昌郡主一跺腳,拖着惜福郡主走開。

    此時有人傳諭道:“皇上起駕回宮!”

    於是衆人紛紛做鳥獸散,三三兩兩向校場集合,準備隨扈回宮。

    我看見程思德帶着兩個人自北門騎馬進入,詫異地問:“老程你不護駕,爲何在此進出?剛纔北門明明是鎖着的。”

    西苑除了經常進出的東門,其他的幾個門一般不開。我們剛纔放風箏的時候,明明北門還鎖着,怎麼他突然帶人進出?

    老程待我靠近,低聲對我說:“公主殿下趁着陛下午睡,特地帶着我們巡視一圈。殿下說今日人多,要加強防衛。適才我在高處向外張望,牆外似有可疑人影,特地着人開了北門出去看看。”

    我心頭一絲慌張掠過:“可看到什麼沒有?”

    程思德道:“等我出去,那人影又不見了。要麼是路過的農人,要麼是我老程困頓眼花了,哈哈哈。”他笑聲漸大。

    遠處有侍衛召喚:“老程,陛下起駕了,你只管東遊西蕩做什麼?活得不耐煩了?”

    程思德道:“來了來了!”他衝我拱手作別,帶着那兩個手下匆匆向校場趕去。

    我牽着阿柳的手,隨着春雨悠蘭急急也向校場跑去。

    女皇陛下的儀仗已經整裝待發,阿忠侍衛騎馬護衛在車輦之前,一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邊把手按在佩劍上。他看見我,臉色略松,對我難以察覺地一笑。

    壽春王殿下驅馬到我身邊,笑道:“今日渠邊作詩,阿草真讓人驚喜。是上官大人親自爲阿草授課的麼?”

    上官婉兒的才情名滿帝國,我在宮廷之內,才入學幾天便能做出如此意境與辭藻的詩文,也難怪人人這麼想。

    我紅着臉道:“殿下過讚了。阿草不過是歪打正着。”

    皇上起駕。衆人斂了聲音,紛紛跟着啓程。西苑令帶着西苑的宮人們在東門跪送。出了西苑大門,太平公主衝着我招招手道:“阿草,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我本來與阿忠侍衛在同一邊,如此便繞過女皇陛下的車駕後方,打馬到另一邊的公主身邊。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阿草無不從命。”我剛說完,突然自心底涌起一股不安。這不安倒像是給人開藥一樣,沒有預兆,也沒有原因,似乎從天而降。

    耳邊便聽到呼嘯聲向女皇陛下的車駕飛射過來,似乎立刻就要穿透那遮着車簾的華麗車身,直中裏面的至高無上者。

    我幾乎是本能地挺身而出,護在那車壁之前。肩膊上一陣尖利的劇痛,我慘叫一聲跌下馬去。

    與此同時,我聽到有數聲尖利的呼叫從不同的方向飛來,耳邊有叮噹地利刃相碰的聲音以及阿忠和程思德的呼喝住:“有刺客!護駕!抓刺客!”

    接着是一陣陣的馬蹄聲,塵土飛揚。馬蹄踏在我的耳邊。我聽見公主先是在叫:“母皇,母皇,你沒事吧?”

    女皇陛下的聲音非常鎮定:“撤回西苑。追拿刺客。宣洛陽令!”

    接着公主道:“快,你們快把阿草擡入西苑!”

    這纔有人過來將我扶起,坐於路邊。又有小內官自隨行的車駕中抽出一張春凳,將我趴着放在春凳上,飛快地擡入西苑。

    那一日我們到傍晚時分才從西苑回到皇宮。阿忠侍衛與程思德作爲女皇陛下的近侍是不可以去捉拿刺客的。他們能做的只是寸步不離地護衛在女皇陛下的左右。羽林郎分頭從不同的方向捉拿刺客,卻一個也沒捉到。女皇陛下臉色鐵青地在西苑宣召洛陽令來俊臣,命他勘察現場,限期破案。

    “朕的治下百姓安居樂業,宮裏歌舞昇平,宗室和睦相處,有人看朕高興,心裏便不高興了,也要給朕尋點煩惱讓朕過得不痛快。”女皇陛下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最後究竟是誰不痛快!”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