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124 反咬
    女皇陛下還是深感頭疼,忍不住尋問公主:“你說該怎麼辦?”

    太平公主笑道:“母皇怎地問起孩兒來了?往日怎麼,現在還該怎麼辦呀!記得朝臣們被御史彈劾,若罪不及刑,便是母皇申斥幾句,貶職罰俸,若是罪有及刑,送交大理寺審理,該或流或徒或殺。今日母皇可是怎麼了?”

    女皇陛下嘆道:“這來俊臣乃是朕的肱骨之臣,甚是體察朕意。而且朕亦不相信他會謀反。”

    公主淡淡地說:“反不反,又有什麼要緊,關鍵是這廝在外仗着母皇的信任橫行霸道,民意滔滔。母皇若任由他這樣敗壞下去,民心可憂。這些年母皇你勵精圖治,百姓安居樂業,無不稱頌母皇是米勒轉世,一代聖君。若是因爲一個惡棍失去民心,豈不得不償失?臣子嘛,再好用不過是天家的一條狗。這條狗本應看家護院,衛護主人,可他整日狂吠,惹得鄰居不得安寧,一怒之下連主人的房子都要燒掉,那可要如何是好?”

    女皇陛下半信半疑:“他果真惡劣到如此?”

    太平公主便把冬日代女皇陛下到施粥廠慰問災民遇到領粥的老者,家中長子已戰死,次子仍然被徵募戍邊的事說了,補充道:“事後兒臣令人去查,果然查出來俊臣通同府中的管家師爺收受大戶賄賂,令手下尋家貧免丁者替之之事,臣女想着他是母皇重臣,便私下告誡他令他改過。誰知前幾日兒臣家人又跟兒臣說,來俊臣依然我行我素,毫不收斂。”

    女皇陛下皺眉道:“你該跟朕說纔對!”

    太平公主連忙跪下承認錯誤:“兒臣有罪,望母皇恕罪!兒臣知道來俊臣心胸不甚開闊,怕告訴母皇,母皇申斥於他,他一猜就知道是兒臣告訴的,對兒臣懷恨在心,所以想着私下跟他說說,把這件事替他瞞下,也算送他個人情,他不但可以收斂,還會對兒臣感激在心!兒臣爲一己私利,忘記要先忠於母皇,欺瞞了母皇,罪該萬死!”

    女皇陛下思慮半天,才嘆氣道:“這事是你做得不對。隱瞞母皇,是爲欺君;賣弄人情,是私營結黨。不過你既已知罪,就起來吧。朕恕你無罪。”

    太平公主這才起身。

    女皇陛下喃喃自語:“來俊臣所行之事真的如此惡逆?朕會因此失去民心?”

    太平公主以雙手捏住女皇陛下的後肩,輕輕地揉着,說道:“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只是他對朕忠心耿耿,爲朕掃除朝中奸佞出力頗多。”

    “母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爲人臣子,領母皇俸祿,爲母皇盡心原是臣子本分。這條狗廢了,還有下一條狗,母皇如何做這村裏婦人之慈?”

    “所以的你的意思是——”

    “母皇,有沒有罪,有什麼罪,不妨交給公正無私的大臣審一審便知。若來大人真的無罪,或者罪不至死,不是還有母皇這個鐵面無私,不偏不倚的重生米勒麼?誰又能冤殺一個忠心耿耿的大臣不成?”

    “以你之見,派誰去審來俊臣爲好?”女皇陛下似乎被說動了心思。

    “狄仁傑狄大人的公正廉明並判案入神有口皆碑,可惜他不在洛京。”太平公主想了想,這麼說。

    女皇陛下立刻說:“不行。來俊臣曾經審過狄仁傑,狄仁傑雖然公正,但是事涉自身,未必能真的做到公正。”

    看來陛下心裏還是偏向來俊臣,生怕他被打擊報復。難道她不知道,朝中沒有被來俊臣迫害過家人朋友的大臣不多,不想打擊報復他的人也不多。

    太平公主一邊將揉捏的雙手往下移動了一下,一邊笑道:“母皇不提,兒臣幾乎忘了——這狄大人一案,便是來俊臣胡亂判案,罔顧人命的案子中的一個。還好狄大人機智,寫了陳情書想方設法遞給母皇,也幸好母皇是空前絕後的一代明君,否則像這樣傑出的肱骨之臣,還不冤死在來俊臣的手下。”

    提起狄仁傑的那段往事,倒是真的觸動了女皇陛下。狄仁傑確實是一個千古難得出一個的傑出人才。他因爲大才大德而得到女皇陛下的賞識,也因大才大德而有些桀驁不馴,不識眼色,頂着女皇陛下的壓力彈劾了幾個爲她效力的大臣。因爲他崇高的威望,她竟然無可奈何。女皇陛下的性子依然如同當年太宗皇帝問“誰可馴此烈馬”時一樣剛烈——如果一匹千里馬不能爲她所用,她便要馴之,實在馴不好,殺之。

    於是來俊臣誣陷狄仁傑的舉動,正中了她的下懷。她默許了來俊臣的誣陷,讓狄仁傑在獄中得點教訓,同時也看看他的機變。當狄仁傑爽快地認了罪的時候,她比任何人都驚訝;當她看到狄仁傑的陳情書的時候,又感到欣慰;當她聽到狄仁傑說“不如此如何能再見陛下”的時候,心中竟涌起一種心意相通的默契。

    她放了他,但是用貶官再去磨練。她要委以大任,他就必須勞其筋骨。她想要委之以大任,不僅僅因爲他是曠世奇才,還因爲他從來沒覺得她這個女人不可以稱帝天下。

    她從心裏感覺到他對她由衷的欣賞。

    這一對君臣,在那個女人大多藏於深閨,男女授受不親的時代,大約是從古到今的第一對紅顏與藍顏。

    不,中國從來不缺紅顏,自古以來都是男人們擁有紅顏知己。而他們之間恰恰相反,狄仁傑是女皇陛下的藍顏知己。

    所以她只是嚇唬嚇唬他,從來沒想過要真的殺他;如果她真的想殺他,怎麼會讓他的兒子有機會面君以呈陳情書?這一點,審案審紅了眼的來俊臣不知道,太平公主也不知道。

    這一對帝國最有權勢的兩個女人正在殫思竭慮地思索審理來俊臣的合適人選,那邊來俊臣從某種渠道隱約聽到了風聲。他連忙拿着案卷到宮門叩門求見,當時女皇陛下正與太平公主在一起。女皇陛下看看太平公主,笑道:“不如你躲在一邊,聽聽他怎麼說。”

    未等公主回答,女皇陛下又道:“把婉兒找來。”

    太平公主無奈,只得伺候女皇陛下更衣,穿上接見外臣的大衣,替她抿了頭髮補了妝容,便帶着侍女退到殿後的耳房,凝神靜聽裏面的動靜。

    上官大人與來俊臣一前一後趕到女皇陛下長生院的書房。上官大人執筆,將來俊臣的稟奏記錄下來:“陛下,微臣聽說有幾個奸佞之徒趁微臣審理刺殺案及夫人新喪無暇顧及之機在朝中興風

    作浪,以彈劾所謂的臣非以掩蓋自己的種種罪行,實在是居心叵測掩耳盜鈴!”

    女皇陛下精神一振,問道:“這麼說刺殺案有進展了?”

    來俊臣匍匐在地上回道:“啓奏陛下,那犯婦何氏原本嘴硬,後來經過微臣攻人攻心,她已經供人刺殺案乃是她幕後指使。在宮外爲她所用的刺客乃是她幼時夥伴周張氏。周張氏之夫及兄弟皆爲收買刺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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