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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走千年的女巫宿命141靈藥

    “當年先皇要立朕爲皇后,朝中的那些大臣們,那些隴西的李家長孫家獨孤家們,他們都反對。他們反對朕,不僅僅因爲朕曾經做過太宗嬪妃,還因爲他們認爲朕出身寒微。他們這些豪門大族世代在隴西盤踞,歷經數朝數代。鐵打的豪門,流水的皇帝,江山變了又變,皇帝換了又換,可是他們這些大族永遠是大族,在朝出將入相。皇后只能從他們的這些家族裏產生。”

    “而朕的父親只是來自巴蜀的木材商人。朕做了皇后以後,才令人將太宗朝的許多歷史都做了修改,給朕的父親套上一個頭銜,跟太宗皇帝套上了交情,彷彿朕的父親是太宗皇帝的好友,臨終前向太宗皇帝託孤,把年幼的朕託付到幾乎跟他一樣老的皇帝朋友的牀上。其實朕的父親跟太宗皇帝並無交情。他只是一個木材商人而已。他們看不起朕,他們鄙視朕,他們不允許一個木材商人的女兒母儀天下;朕的弘兒不希望看到他的母親表現得比父親更有才華;朕的賢兒更認爲朕的所作所爲不符合聖人對女人的規範。”

    “三思與承嗣對朕是真心的嗎?朕不能肯定。他們的父親死在朕的手裏。朕的母親不是朕那些哥哥們的生母。朕的母親只生了三個女兒。阿草,想必你也知道,在這個世界裏,一個女人沒有兒子是多麼悲慘的事。她跟她的女兒們只能任由前頭夫人兒子欺負。朕的這些同父異母的哥哥們,他們的榮華富貴,他們的榮耀爵位都因朕而得,可是他們依然那麼傲慢。別說同父異母的哥哥,就是同父同母的姐姐,她們因爲我得到國夫人的封號,居然得隴望蜀,居然爬上朕的丈夫的龍牀。”

    “在這樣的後宮前朝,誰是真情誰是假意?”

    我聽見一聲長長的嘆息。多少無奈,多少疑惑都在這聲嘆息中。

    “阿草?你在哪裏?”我聽見女皇陛下的聲音困頓而疑惑。

    “臣在。”我回答。

    女皇陛下釋然的聲音說道:“你趴在地上幹什麼?起來說話吧。”

    我這才跪坐起來。雖然身上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可是骨頭上的傷還沒有完全痊癒。起身的剎那,我感覺自己的骨頭痠痛而僵硬。

    “朕的那些臣子們,被朕修理過的臣子們,朕知道他們心中也有怨恨。可是,朕又何嘗不怨恨他們?君臣母子,就是這樣互相怨恨又彼此依存。”

    “所以阿草,你若心中對朕有什麼怨恨,朕並不奇怪,也不會怨責你。”說到這裏,女皇陛下居然輕笑了一聲。

    我不知該說什麼好。承認自己的怨恨還是掩飾自己的怨恨。

    女皇陛下等着我的回覆。

    良久我才艱難地說:“微臣一片忠心被誤會,心中確實委屈。”

    女皇陛下又是一聲長嘆:“也算難得了。”不知她說我是誠實得難得,還是忠心得難得。

    女皇陛下沉默良久,又說:“這些日子朕難以入眠,總是頭疼氣短,心焦氣躁。你給朕開副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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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我垂首道:“陛下氣息時強時弱,時徐時疾,還是要放開心胸纔好。”

    侍女在我面前擺上案几,擺上紙墨,我靜坐片刻,提筆寫下藥方。

    女皇陛下道:“前番案子已結,張柬之曾上奏要給你貶官,朕倒以爲來俊臣的酷刑連狄仁傑都忍受不了,你被屈打成招也是情有可原,倒不必苛責。你仍舊官居原職,好好當差去吧。”

    “陛下聖恩,臣不勝感激。”我例行謝恩。

    我給女皇陛下開了一貼藥。這一貼藥是不是良藥還沒怎麼被驗證,太平公主就給女皇陛下獻上了另一貼良藥。而這一貼良藥,確實治癒了陛下數日來的焦慮不安,頻頻失眠。

    這一貼良藥立刻轟動了宮廷。

    在公開的場合,沒有人敢談論這貼良藥。我和春雨恢復了宮內學堂的上課,每日與幾位郡主一起聽課。我們一如既往地認真讀書,下了課各自回宮,鮮有交談。

    剛從洛陽府大獄回來,都曉得禍從口出。

    可是回到了宮裏,春雨的一張嘴卻是忍不住的。她有事沒事湊近我的耳邊,向我報告這件轟動一時的事件。

    “姑娘你不曉得,公主前兒午後進宮,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年進來獻給皇上。哎呀,那個少年長得,比女人還要妖媚,據說皇上宮裏的宮女見了,一個個臉紅心跳,都恨不得伸手在人家身上摸一摸纔好。”春雨聲調歡快,彷彿在說哪個宮女的風流韻事。

    我靜靜地聽,不發表任何看法。要說我不好奇那是在說謊。但是我知道我不問什麼春雨自己也會竹筒倒豆子倒戈乾淨。

    “哎呀呀,那個少年也就十六七歲吧?據說上次上元節高陽王搞了那臺節目後,公主就在民間蒐羅良家子弟組成樂班,特地請了師傅教授樂器舞蹈。這個孩子就是公主樂班中的一個,據說長笛琵琶各種樂器無所不通,舞姿優美,歌聲悠揚婉轉。哎喲,皇上當時就看中了留了下來,”春雨湊近我的耳朵,用極低極曖昧的聲音說道,“據說當夜張易之就侍寢了,第二天一早皇上上朝前給了一大堆賞賜。下朝後奏章直接扔給上官大人,又跟那孩子混在一起。”

    女兒給母親獻面首,這也是武周王朝獨有的風景線吧。誰說世上只有男人才花心,女人爲情而生?只要權力足夠大,老女人也可以擁有年輕男人;只要好處足夠多,男人也可以爲權爲錢以色事人。

    與情何干?與男女又有何干?

    “聽說這兩日陛下晚上睡得香,白日心情好,對長生院的宮人不再苛責了。前兒一高興,一宮的人每人得了一匹素綾做裏面穿的衣裳。上官大人擬的稿子,也不駁回重寫了。”春雨還是鬼鬼祟祟地說。

    看來男人做藥,比草木做藥又快又有靈驗。也許女皇陛下以後用不着我了。以後我的工作重心大約要放在宮人身上。在花間除草的時候,我常常走神——若公主殿下早些時候將張易之進獻給陛下,是不是陛下就用不着我進宮了?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麼陰差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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