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148 落水(上)
    雖然龍舟賽結束得早,架不住女皇陛下高興,糉子多吃了些,雄黃酒多喝了兩口,又兼被這奇形怪狀的“龍舟”笑得太開懷,出了汗吹了風,晚上便不怎麼好了。

    我被宣進長生院的寢殿。

    女皇陛下的龍牀上薄紗低垂,隱隱約約,她臥在其中,身邊似乎跪坐着一個人,爲她揉捏肩膀,端茶送水。

    我閉目良久,開出一副藥方,看完仔細看時,卻是消積化食兼驅風避寒的藥物。

    “陛下放寬心,不過是平常小恙,大約是糯米滯住了,又有些風寒。無妨,吃了藥發發汗就好了。”我緩緩地說。

    “可是,”一個柔美溫和的男人聲音自輕紗背後飄出,“如何能讓陛下多發汗呢?”

    “最好的辦法是用熱水沐浴。沐浴的時候別忘了多喝水,以防暈厥。”我說。

    我默默地退出寢殿,回到自己宮裏。

    一回到宮裏,悠蘭接過我的外衫遞給旁邊的宮女,春雨奉上茶水,悄悄地在我耳邊說道:“姑娘從皇上宮裏來,聽說沒有,剛纔九州池那邊有人落水了!”

    “落水?”我驚疑地問,“誰落水了?好好的怎麼會有人落水?”

    春雨搖頭道:“不知道呢,我們派出去打探的人還沒回來。”

    我想了想道:“是不是在湖邊收拾傢伙的宮人不小心跌落水中的,所以也沒驚動皇上?”

    悠蘭搖頭道:“好像不是。據說這會子掖庭令上官大人和公主都過去了,應該是個有身份的人吧。”

    我皺眉道:“咱們都睡了吧。不拘什麼人,都與咱們無關。”

    我卸了妝做了清洗剛剛躺下,悠蘭過來輕輕在我耳邊說:“打聽清楚了,是西門姑娘失足跌落水裏,如今公主正宣御醫進宮瞧呢。據說救是救上來了,西門姑娘卻是昏迷着醒不過來。姑娘您看您要不要睡?萬一御醫沒有辦法,公主會不會宣姑娘過去診視?”

    西門雀失足跌落水中?真是蹊蹺。若她早就落水,此時打撈上來恐怕已經沒命;如果是剛剛落水——龍舟賽都結束大半天了,她還留在九州池畔做什麼?因此我說:“她若不醒,恐怕要御醫行鍼了,我的藥石是沒有用的。”

    頓了頓我又問:“究竟是怎麼落水的?又是如何被發現的?”

    悠蘭道:“是西門姑娘宮裏的人再湖邊叫嚷起來,纔有人趕過去相救。還好救得及時,再晚一些可能名都保不住了。”

    雖然西門雀一再與我作對,可是聽到她落水的消息,我還是心中不樂。她再差也罪不當死,她再差也是一條人命。

    春雨補充說:“聽說公主已經把跟西門姑娘的人都鎖了起來,只怕要訊問她們了。可憐跟個惹事的主人多災多難啊。”

    據說當夜御醫們盡心盡力,總算把西門雀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人雖然活着,卻只是昏睡,並不能醒來。

    因爲女皇陛下身體微恙,當天夜裏西門雀落水之事無人稟告。第二天女皇陛下下朝,公主將這件事緩緩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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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怎麼回事?好好的糉子喫完龍舟賽完,她不會回宮歇着,跑到九州池去做什麼?”女皇陛下皺眉問道。

    公主湊近女皇陛下,剛欲在她耳邊說些什麼,有宮女進來稟報,“西門姑娘宮裏派人來說西門姑娘又不好了,請公主快去看看。”

    於是在女皇陛下的催促俠,太平公主又來到西門雀的宮中。

    宮廷裏是沒有祕密的。如果說有什麼祕密,那是一種公開的祕密——就是不能在明處講,但是宮中的無處不在私下裏議論的事情。比如說這一次的西門雀落水,跟着她的宮人都說西門雀不讓她們跟着,所以落水前她跟誰在一起,她們並不知情。只是她們深感責任重大,過一陣便要看看姑娘在不在原處。而她們是發現姑娘不在原處所以到處找尋,終於在不遠的地方發現姑娘在水裏掙扎。

    西門雀雖然撿了一條命,可是一直處於昏迷狀態。而在她被救起的清晨裏,躺在牀上的她忽然鮮血如注。

    御醫原本守候在那裏不得回家。也正因爲御醫在宮裏值班,所以第一時間便得到被再一次請入西門雀的寢殿,被西門雀嚇得魂飛魄散。

    這位武氏親族的孤女,分明是在昏迷中流產了。

    雖然本朝的民風足夠開放,這於宮廷來說,也是一樁絕大的醜聞。太平公主端坐在外殿,臉色鐵青地質問御醫:“爲什麼你昨夜沒有診出她有身孕?”

    御醫嚇得摘了帽子使勁磕頭:“那時貴人脈息微弱,生命跡象時有時無,臣只想救命要緊,一時疏忽了。”

    太平公主氣得一拍桌子:“她可還有救?”

    御醫道:“遭就遭在貴人昏迷不醒,身體微弱,臣不敢施以活血之藥以促宮內污物快速排出。爲今之計只能先灌下一些固本清源稍微活血之湯藥,走一步看一步。”

    太平公主揮手道:“那就開藥吧。”

    “是。”

    “還有,此事萬萬不可外泄,否則——”她話說一半便嚥下,讓那老御醫自己去心領神會。

    藥很快就煎了來,公主親自看着宮人將那苦湯水灌進西門雀的嘴裏。御醫自然不能放回去,還要在西門雀宮中值守。

    一日兩日,西門雀非但沒有醒來,血流也時斷時續,不肯了斷。西門雀的臉色日益蒼白。

    終於我被宣進了西門雀的宮裏。公主和顏悅色地對我說:“阿草,你給阿雀開副藥吧。雖然她有些地方得罪了你,到底也是一起唸書的,理應有些同窗之誼。”

    我斂身行禮:“微臣僅遵公主詣旨。”

    我坐下來,在檀香與血腥氣的混合氣息中寫完了給西門雀的方子。仔細看時,卻還是固本清源略微加速往西門雀血液循環的藥多一些。

    “先把她宮裏的東西排出來,看看如何吧。”我說。

    太平公主站起來,在殿內走來走去:“怎麼你跟那根老雜毛說的話都一樣?你們就沒有點什麼好法子讓阿雀好起來嗎?”

    是的,公主殿下,我不能。我在心裏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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