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150 剿滅(上)
    西門雀流產之後,因爲心情不佳,調養不當,更兼心存恐懼,便添了下紅之症,身下一直淋漓不止。起初她還有力氣罵人摔東西,漸漸地整日昏睡,皮色奄奄,人也消瘦下去。

    太醫院婦人科醫生已經束手無策,跪在太平公主面前頓首請罪。

    太平公主怒不可遏:“不過婦人小產,你們居然還條理不好,整日拿着俸祿是幹什麼的?”說得一羣太醫無言以對。

    公主又讓人招我過去,問道:“阿草,本宮記得你說是無妨的,這又怎麼說?”

    我跪在公主座前垂首道:“西門姑娘的藥方並非微臣開的。她拒絕讓微臣視診。一個人生了病,要想活命,必得她本人想活。若她本人不想活,老天也是沒有辦法的。”

    公主長嘆一聲道:“她現在人事不知,你去看看她吧。”

    於是她攜我去西門雀的宮裏,將我送入她的寢殿,自己則在偏殿喝茶等候。

    半柱香的功夫,我又回到公主駕前奉上藥方,道:“請公主叮囑宮人,莫要說藥方是微臣開的,喂她喫下吧。”

    太平公主將方子遞給掌事姑姑,嚴厲地說:“誰若泄露消息,立刻杖斃!”

    宮人們噤若寒蟬,唯唯諾諾。

    我擡頭看公主,欲言又止。公主道:“有何話儘管說。”

    “心病還須心藥,公主找人安西門姑娘之心纔好。”我說。

    太平公主冷笑道:“要她安心,那得要阿訓娶她才成。可是若人人都用此法來達成目的,想嫁誰就嫁誰,想娶誰就娶誰,豈不是人人都要先做醜事了?此例斷不可開。阿雀這命,在她自己手裏,我們只可盡人事罷了。”她轉頭又對掌事姑姑說道,“你把這話跟阿雀說透了,聽不聽由她吧。”

    自此以後,聽那宮裏傳來的消息,西門雀老老實實地被餵了10天藥之後,下紅漸漸地少了,人也可以喫些粥湯之類容易克化的食物。之後趁她熟睡之際,我又去給她開了幾帖藥,也瞞着她不叫她知道是我開的方子,一個月之後,她的下紅徹底止住,只是人還有些枯瘦。

    她宮裏的宮人每日在午後會扶她起來在她宮裏的院子裏走上一走,從半圈到數圈。她飲食也在慢慢增加。

    西門雀的這場禍事,陛下雖然暴怒,卻並沒有立刻責罰,雖然有公主在旁的勸解之功,但是最關鍵的還是陛下身邊有一朵鮮顏嫵媚又及會解語的“六郎”張易之也爲西門雀說辭。

    “哎呀陛下,姑親,姨親,打着骨頭連着筋!這孩子的祖母與陛下交好,親如姐妹,便是看在她祖母的份上,陛下也該放放手饒恕了她呀。”張易之將西域葡萄酒倒入白玉杯中

    遞到女皇陛下的嘴邊,“況且陛下將她放在身邊撫養多年,雖然她叫陛下姨婆婆,可是任是誰都知道,陛下待她,如同親孫女一般——誰家的祖母能狠心看着孫女去死呢!”

    只要不反她的江山,女皇陛下對她的親人還是很有慈心的。雖然西門雀平日很討人嫌,可她究竟沒有做什麼於她江山有害的事

    。這些年的宮中陪伴,哪怕養條狗,也不捨眼睜睜地看它死去。

    “只是她做出這等無法無天的事,若朕不責罰,豈不是宮中的那些女孩子們都要人人效仿了?這成何體統?”女皇陛下心底猶有不忿。

    張易之眨着他那雙勾魂攝魄的嫵媚眼,對着女皇陛下嫣然一笑,將酒杯放在案上,以雙手搖着她的肩膀撒嬌:“哎呀呀,等人家病養好了,皇上要怎樣責罰,還不是一句話嗎?只是這會子人家病得奄奄一息,何苦要把孩子往閻王路上逼呢?”

    女皇陛下笑道:“明明是她自尋死路,倒是朕逼她了!也罷,且等她養好身子再說!”

    於是西門雀這一樁公案便被放在一邊。

    當然,所有的宮人們都不懷疑是武崇訓拿重金賄賂了張易之。放了西門雀便是放了他。風聞他闖了這樣的大禍,梁王武三思已經把他痛打了一頓。

    梁王不是爲西門雀感到歉意,也不是怕女皇陛下因此責罰他,而是害怕以此爲由,女皇陛下逼他把西門雀娶回家給武崇訓做兒媳婦。他可不要一個沒有家族背景,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甚至連個榮耀的頭銜都帶不來的女人做他兒子的正妃。

    惜福郡主那日冷笑着對我說:“阿訓腦子真靈,這就想到走六郎的門路了。也難怪,當年他父親可不趕着給薛懷義牽馬嗎?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鄙薄之情溢於言表。

    雖然暗底下暗潮洶涌,大家對於西門雀未來的婚姻之路有諸多猜測,對於張易之在女皇陛下跟前的影響力有頗多評語,可是明面上,所有的人都對這件事裝作不知道,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不予置評,日子也就風平浪靜地過了。

    忽然一日,阿忠侍衛在消失了許久之後又出現在女皇陛下寢宮的值日表裏。宮中又傳出流言,說他奉命去追查西苑刺殺案,與張柬之大人一起,從那塵封的線索裏找到蛛絲馬跡,一路追蹤,從帝都追到淮陽,從淮陽追到江南,終於在江南一帶將這羣太子賢的殘餘一舉殲滅。

    太子賢當初捲入謀反,如今他的殘部又刺殺陛下,似乎已經坐實。據說女皇陛下將太子賢留下的幾個子女的幽禁之所又加強了戒備。當然,待遇並未降級——因爲他們的日子已經過得很苦,降無可降。

    “平心而論,其實皇姑祖母還是很公平的。太子賢涉及謀反被奪了太子之位,甚至丟了性命,可是稚子無辜,他的孩子們雖然被圈禁,過得沒有平常的皇孫郡主們好,可還是保全了性命。”惜福郡主由衷地說道。

    壽昌郡主想了一想,點頭道:“是的。”

    荊山郡主道:“說是阿忠剿滅了賢伯父的殘部也不恰當吧。其實那些人不過是打着賢伯父的旗號反對皇祖母,賢伯父給那些人白白地當了旗子,死後都不得安生。”

    壽昌郡主道:“我也聽說有很多無恥之徒,總是說這個是弘伯父的兒子,那個是賢伯父的女兒,或者哪個是太宗皇帝指定的嗣子,打着要恢復李唐的旗號,找的不知道是哪裏來歷不明的孩子,集結叛亂,另有所圖。比如這次西苑刺殺,可能真的有人以賢伯父之女的身份收買刺客,只是這‘賢伯父之女’不是來俊臣說的阿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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