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151 生分(下)
    送走阿忠,我與悠蘭忙着打掃佈置我們的新家。因爲有很強的歸屬感,我們倒並不覺得勞碌。此時已經不分主僕身份,她打水我擦灰,她安桌椅我掛帳子,累並快樂着。

    不久接到帖子,說王大人將於午間小寐之後攜妻女過來拜訪。

    悠蘭笑道:“王大人客氣。他也是臨時才知曉姑娘才置了私宅,也是置產後第一次休沐,上午想必勞累,必要午睡,故而午睡後纔來拜訪,也是不打擾姑娘休息的意思。”

    那時的人起牀早,午間必要午睡,下午纔有精神做事。

    睡在自己家裏,睡得十分香甜安心。

    我們還是把第二進的院落當作會客起居的地方。我們在那裏接待了果毅都尉王仁皎及夫人,以及他們的女兒雙兒。他們帶了許多禮物作爲暖屋之禮。

    我跪坐在地鞠躬致謝:“怎麼好意思讓王大人這般破費?當初阿草落難,多虧雙兒姑娘入獄探視,諸多鼓勵,沒有雙兒姑娘,恐怕就沒有今日的阿草——該是阿草向王大人和雙兒致謝纔對。”

    我之所以沒有上王府登門拜謝,是因爲我的拜訪將會非常引人注目,在別人看來,有朋黨之嫌;而王大人攜妻女拜訪我,就是一個丈夫陪着久久爲病痛折磨的妻子求醫而已,畢竟我在宮內行醫的名聲,已經譽滿帝都。

    王大人倒是個心實口實之人。他連忙回了個平禮,說道:“王某是個粗人,雙兒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這個做父親的,就這一個愛女,她做的事也是好事,並非爲非作歹,自然鼎力相助。倒是何大人仁心仁術,得惠者無不交口稱讚。下官居宮外,品級太低,以致拙荊無緣得何大夫醫治。不想上次萍水相逢,偶爾跟大人提了一提,大人居然掛懷,此番休沐着人送信,實在令人感動!”

    旁邊的王夫人聽了,也露出感激的神色,對着我也行禮下去。倒是雙兒拍手笑道:“你們打算一下午就這樣對着磕頭麼?”

    王夫人起身,瞪她一眼,呵斥道:“雙兒休得對何大人不敬!”

    雙兒委屈道:“我哪有!”

    王大人慈愛地對夫人解釋說:“雙兒已經與何大人數次見面,十分親切,故而說話隨意些。”

    王家教女嚴母慈父的情態,已經昭然若揭。

    雙兒衝着我吐吐舌頭,擠眉弄眼。王夫人眼睛一瞪,她便又收緊骨頭,老老實實坐在一邊。

    看得我一笑。

    緊接着我與王夫人進入裏邊靜室,我對王夫人說:“夫人只管坐,請儘管放鬆。”

    說完我閉目靜坐,陷入冥思狀態。

    我感覺王夫人初時有些緊張,等到我進入冥思,她也放鬆下來,呼吸變得勻稱。

    良久我睜開眼,提筆寫下藥方。拿着藥方細看,方緩緩地說:“夫人生龍鳳胎的時候傷了身子,產後失調,一直沒有調養好。”

    王夫人點頭嘆道:“誰說

    不是呢!我生雙兒和守一的時候,從肚子痛到孩子出生,生了很長時間。最後守一先出來,我的力氣也用光了,雙兒險些出不來。最後產婆用了各種辦法,又有孃家送來的一支老參給我吃了,才生出力氣把雙兒也生出來。”

    “那夫人當時也是十分兇險啊。”我感嘆道。婦人生子,也是一隻腳在鬼門關內,一隻腳在鬼門關外。男人結婚生子,乃是錦上添花,婦人嫁人,傳宗接代,不僅辛勞,還有性命之憂。

    王夫人感嘆道:“可不是說嘛!她爹當日嚇得六神無主,公公婆婆幾乎要爲我預備後事了。也是皇天保佑,最後終得化險爲夷,遇難成祥。”回想起來還有一絲絲後怕,“雙兒生下來的時候十分瘦弱,家人又都說怕是養不活。誰知後來給她尋的乳母的乳十分濃稠,一個月養下來,也是粉妝玉琢。”

    想起那日初次見到雙兒姑娘的時候,聽她跟父親抱怨母親對哥哥的偏愛,對自己太過嚴厲。今日聽到王夫人說起生產的兇險,我想,大約王夫人對兒子的偏愛,不僅僅因爲她重男輕女,也是因爲生產的時候女兒久久不出,害得她差點丟了性命,就好像春秋I時期的鄭莊公出生的時候因爲難產,差點害得其母姜氏不喜歡他而寵愛其幼弟,甚至想讓其父改立太子,幾乎釀成內亂。

    而雙兒出生時弱小,害怕養不活,又讓其父對她傾注更多關愛,以致形成父親對她寵愛,母親對她嚴厲的局面。

    “夫人和令愛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笑道。

    王夫人笑道:“只求平安喜樂就罷了,大富大貴卻是不敢當的。我這病症,城中的大大小小醫生,太醫名醫們也看了無數,都說是產後失調,藥也吃了無數,到底還是養不好。”

    我笑一笑:“這藥夫人還是要喫,只是聽聞府上乃是武將世家,夫人閒暇,可隨着家人習習武也是好的。不求能夠上陣殺敵,但求強身健體,如五禽戲便好。”

    王夫人千恩萬謝,拿了房子出去。王大人與雙兒正與一個人相談甚歡,笑語嫣然。雙兒的整個臉都洋溢着一層幸福的光輝。她的眼神如此崇拜,她的嘴角如此嬌俏,她的聲音如此輕快溫柔。她一言一行,都關注着她心中的男神。而她的男神,正與她的父親在說着什麼!

    坐在王夫人原先坐的位子上的,不是臨淄王殿下又是誰?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嘴巴張得能塞進一隻雞蛋。

    “阿草,聽說你在宮外置業,我特地備了薄禮前來祝賀——怎麼這樣看着我?莫非你不歡迎本王麼?”臨淄王笑着說。

    我做了一個吞嚥的動作,四處張望,企圖尋找悠蘭。

    臨淄王道:“悠蘭在外面與張大嫂收拾差點。”只怕還兼着望風的工作。這位皇孫也是麻煩的製造者,好好的不在五王府待着,四處喬裝溜達,讓我們好好的一場光明正大的尋診問診,變成了非法聚會。

    他以爲人人都是雙兒,對他的到來欣喜無比?我雖然不怕死,可是也不能整天活在要被砍頭奪命的提心吊膽中吧?

    這臨淄王,仗着自己可以飛檐走壁到處流竄,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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