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159 仙樂(下)
    “真是如花一般的妙人兒,如仙樂一般的歌喉啊!”緊挨着女皇陛下坐着的千金大長公主不失時機地感慨。她一半是真心讚賞,一半是曲意奉承。大長公主是高祖幼女,在宗室中地位尊崇又不惹是非,願意放下身段迎合侄媳婦輩的女皇陛下,女皇陛下也願意回饋以十分的善意——給她尊崇的地位,給她榮華富貴以及子孫的安康,只要她表現出足夠的忠誠。

    千金大長公主在官面上的位續,甚至於排在太平公主之前。在所有的家宴宮宴中,只要她出席,緊挨着女皇陛下坐的,必定是她。

    這個歷經四朝屹立不倒的風流貴婦以團扇掩嘴,輕輕地調笑:“陛下可是從哪裏尋來的這等妙人兒?”

    女皇陛下的臉上現出少女般的靦腆與羞色:“你問太平!”

    太平公主不等千金大長公主問她,便笑道:“是朝中人家的孩子,根基是好的。”

    自從她受命誅殺了薛懷義,便覺得宮中再不能出現另外一個市井出身的潑皮混混。她開始命她的門客給她從朝中中下級官員中物色他們的子弟。這些中下級官員一般出身寒門,靠科舉興家,若非才華橫溢,或者依附豪門大族,升遷之路曲折悠長,若族中子弟能有攀附豪門者,爲裙帶爲面首也在所不惜。

    張氏兄弟便出身這樣的家族。父母苦熬到官宦階層,給子弟最好的供養及教育,這些子弟也確實天資不差,無奈讀書太苦,尋歡作樂學起來飛快,長笛短笙件件拿手,飛雞走狗樣樣精通,頗能博深閨寂寞女人的一笑。

    千金大長公主將嘴湊近太平公主的耳邊輕笑:“給你姑祖母留心着也物色一個。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枉你姑祖母從小疼你一場!”

    太平公主連忙應諾:“這是侄孫女的不是。等我讓人給姑祖母挑一個最好的,比五郎六郎更好呢!”

    千金大長公主瞄了女皇陛下一眼,笑道:“我哪敢漫過陛下去?能有五郎六郎一半也就心滿意足了。”說着喫喫地笑。

    這邊正說笑着,張氏兄弟攜着長笛牙板翩翩而來。

    宮人奉上酸梅湯。女皇陛下親自端起一隻玉碗遞給張宗昌,笑道:“辛苦了,快喝了解解暑,潤潤嗓子。”

    張易之在旁撒嬌道:“哎喲陛下,您這是偏心哪!我也熱,唱歌的是我,嗓子都冒煙啦!怎麼您不給我一碗甜湯呢?”

    女皇陛下笑着端起另外一碗遞給他道:“就你會撒嬌!朕什麼虧待過你了?”

    張易之露出雪白的牙齒展顏一笑:“我就知道陛下疼我!”結果那湯水一飲而盡,“微臣叩謝陛下的玉露瓊漿!”

    千金大長公主在旁湊趣,笑道:“哎喲,這孩子多會說話啊,嘴巴比那甜湯還甜!”

    女皇陛下令宮人們給每桌賜下酸梅湯及各類果品。衆人紛紛起身謝恩:“臣等叩謝陛下賜下的玉露瓊漿!”

    女皇陛下廣袖一舒,笑道:“這玉露瓊漿也不是白喝的。方纔婉兒已經拋磚引玉,如今便要你們這些人每人做樂府一首,讓婉兒評

    定。凡優異的詩歌,朕不僅僅有賞賜,還會讓五郎六郎賦曲歌之。”

    說着她點了幾位郡主縣主及未來郡主縣主的名。

    宮人們在平地上搭起帳篷,置桌几坐墊於其下。待惜福郡主、壽昌郡主、荊山郡主、淮陽郡主、長信縣主、西門雀、阿睞及楊玉芝坐定,上官大人親手燃起一柱香,以此香爲信,香燃盡詩便要做好。

    爲了今日盛會,女孩子們都盛裝打扮,花團錦簇地坐在一起,又都是青春年華,自成一景。千金大長公主又嘆息一聲:“真是如花似玉的幾個孩子呀,模樣又好,又是有才的,陛下能有這樣的孫女兒們膝下承歡,真是頂頂福氣!”

    太平公主笑道:“姑祖母這就矯情了!說得您老人家好像沒有孫女兒似的!”

    千金大長公主道:“自從我那最小的孫女出嫁,我們家便沒有女孩兒清脆的笑聲了,我也約法寂寞了。”

    太平公主道:“姑祖母何不學學母皇,也從夫家族中挑幾個好的女孩子養在府中,將來尋個好人家嫁了,即解了您老人家的寂寞,也算做了件功德,一舉兩得,四角俱全!”

    大長公主似有觸動:“公主說得極是!本宮怎麼沒想到呢?”

    太平公主打趣道:“姑祖母只注意長得齊整的男孩子了,自然想不到女孩子。”說着舉起團扇掩住嘴,喫喫地笑。

    大長公主笑着指點太平公主,說不出話來。

    西門雀左搖右看,忽然道:“怎麼沒有阿草?似乎她也該來做一首纔是。”

    太平公主笑道:“此時你倒想着她。”

    西門雀狡辯:“阿草也是宮學學生。若不叫她,倒好像咱們看不起她似的。”

    太平公主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倒是同學情誼深厚!”

    話雖如此,公主還是命宮人再爲我擺一桌子,令我也坐在一起賦詩一首。雖然我也在宮學裏學習,學的課程與郡主縣主們都一樣,可是上課之餘,我的時間都花在診病,以及查閱各類藥典,識得各類草藥的應用以及怎樣研製藥妝,對於詩詞歌賦僅僅會賞而已,自己做頗有難度。我也知道西門雀對我還是心有千千結,總想借各種機會讓我出洋相,但是也毫無辦法。

    順其自然吧,即使是做個最末一名也沒有什麼。不管什麼樣的比賽,總有第一總有最後。我雖然不會作詩,可是我會開藥;她們也許作詩做得好,可是她們不會開藥。她們生了病,也樂意讓喫我開的藥。

    想到這裏,我便釋然。

    等到香燼,卷子繳上去,惜福郡主與壽昌郡主並列第一。令人驚詫的是,最後一名不是我,居然是長信縣主。

    令人驚詫的是,長信縣主不僅不會作詩,連字都認不全。她的水準,大約與我剛入宮時不相上下。她紅着臉縮在一角,怯怯地攥着腰帶的一角,囧得都要哭出來了。

    這一次,就連最有顏色,最愛湊趣的千金大長公主都說不出什麼來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