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161 傳說(下)
    對於阿醜,我簡直是要眼紅了。她未嫁時有父母兄長寵愛,出嫁後得公婆丈夫欽敬,甚至小叔子也待她如親姐,說話嬉笑甚是親熱。她在家便不做農活,成家後經營生意,從許家村到巴州,再從巴州到洛京,每日忙忙碌碌地紅塵中度日,把日子過得熱熱鬧鬧,轟轟烈烈,充滿了煙火氣人情味。反觀我的人生,除了幼兒時期跟母親在家鄉的日子尚算溫馨,餘生不是寄人籬下被人冷眼,便是在宮中戰戰兢兢亦步亦趨,又何嘗真正地舒鬆快樂過?

    這也許是我一有機會便想出宮休沐,在自己的房子裏靜靜度日的原因?

    這樣想着,王夫人攜着雙兒便到了,同來還有一大車各色各樣的禮物,從喫到用,應有盡有,令人眼花繚亂。

    “夫人這樣,客氣,真是令人羞窘。”我將王夫人和雙兒迎入奉茶,不安地說道。

    王夫人坐下,長揖一禮,以無比感激的語氣說道:“何供奉,我真的對您感激不盡。自從飲用了您的藥,雙兒又令人督促我每日打一套五禽戲,這身子說強健就真的強健起來。家人們下人們也都說我的氣色比以前好的多了。千言萬語都是不夠的,這些小東西不足以表達我萬分之一感激,還望勿要嫌棄。”

    我趕緊回個平禮:“夫人過譽了,怎麼敢當‘嫌棄’二字?能結交夫人及令愛,真是三生有幸。”

    雙兒掩嘴笑道:“哈哈,你們兩個對着互拍馬屁,真有趣!”

    王夫人瞪着女兒道:“休得放肆!”

    雙兒衝我吐吐舌頭。

    我把王夫人再次讓入靜室,爲她視診後又開了一副新的藥方。出了靜室,雙兒早在院子裏跟春雨一起採摘草藥,張大嫂又買了兩隻雪白的小兔子送進來,雙兒趕緊接過兔子報在懷裏,笑着拔根牆角的青菜餵它,說道:“哎呀呀,這小兔子紅紅的眼睛,好可愛呀。”

    “它的眼睛爲什麼是紅色的呢?哭紅的嗎?”她歪着頭問春雨。

    春雨好笑:“離開爸爸媽媽傷心,哭紅的!”

    王夫人叫雙兒回家,雙兒不捨:“娘,讓我玩一會兒吧。傍晚再派人接我回去嘛!”

    春雨跟雙兒頗談得來,也熱心留客:“我們回宮的時候順道把雙兒姑娘送回家好了。”

    王夫人笑道:“那要耽擱何供奉的功夫。還是過午我讓她哥哥來接她回去。”

    王夫人前腳走,惜福郡主後腳在阿忠的護衛下進來。當時雙兒抱着兩隻小兔子在門廊裏玩得起勁,見到惜福郡主嫣然一笑,趕緊起身行禮:“參見殿下!”

    如今西門雀雖然已經解了禁足令,再想出宮卻難;幾位李姓郡主縣主,爲避嫌疑也是不會出宮的,能拿到出宮令牌的,大約也就是惜福郡主一個人了。但是放下宮中這麼多姐妹自己出來,確實有些異乎尋常。

    她跟我的交情,應該不至於到這種地步。

    惜福郡主這次倒十分認得雙兒,對她也頗爲親熱,親自扶她起來:“快起身吧。在阿草這裏,你我都是客,不必客氣。”

    雙兒道:“君臣有別,民女不敢跟郡主比肩。”

    惜福郡主笑一笑,看見那兔子,也愛

    不釋手:“好可愛呀!這是你的兔子?”

    雙兒趕緊搖頭:“這是張大嫂買來給何供奉玩的!不過我回家也央求我爹爹給我買兩隻。”

    惜福郡主好奇地問:“爹爹?怎麼不是你母親呢?”

    雙兒噘嘴道:“我娘纔不會給我買。我要什麼我爹爹就給我買什麼。”

    惜福郡主一剎那地失神:“我父親生前也是,我要什麼他總是答允我。”

    這一點,兩人倒是惺惺相惜。半天惜福郡主收了收神,站起來說道:“你先玩,我借一步請阿草說話。”

    她拉着我走開,進了剛纔王夫人診病的靜室,悄悄對我說:“等下三郎要來,我有幾句話要問他,你找個地方給我們私談。”

    我瞬間石化,眼睛不由自主地向屋外雙兒待的地方看去。透過開着的窗子,雙兒拿着一棵草葉逗着兔子,笑得正高興。

    惜福郡主以爲我擔憂五王府禁令,小聲道:“他會避開侍衛從後院別人家翻進來。我已經讓侍衛都守在前院。”

    忽然她似有女人的直覺,順着我剛纔目光所投的方向看向雙兒,狐疑地再回頭看看我,思忖半晌才問:“可是雙兒有什麼不妥?她——”

    我恨不得拍死自己!我趕緊迴護道:“主要是這裏還有外人——週二哥和阿醜也在。這樣,我先來解決。”說着我推門出去,對着阿醜和周志純道:“阿醜姐,週二哥,不如你們二人帶着雙兒姑娘去市場裏買兩隻兔子回來,再順便買些肉菜,我們中午再燒烤如何?”

    雙兒聞言立刻跳起來,拉着阿醜姐姐長姐姐短地直叫,好似阿醜倒是她的親姐姐一般。阿醜被她扭不過,笑道:“也罷!至純你也跟我們走一趟,莫要把讓人家千金小姐有個閃失。”

    惜福郡主道:“如此,阿忠你再派兩個侍衛跟着,街上人多口雜,務必要周全纔好。”

    阿忠便到門口去安排人手。

    我將惜福郡主引入後院我的臥室之中便走開。惜福帶來的侍女守在門口。

    阿忠守在二進院子和三進院子之間的門口,留神警惕着兩邊的動靜。

    我不知道臨淄王什麼時候進來,怎樣進來,又何時出去,怎樣出去。等到阿醜雙兒他們回來,我便說惜福郡主在我房中補妝,他們也不疑有他。

    問題是,惜福郡主什麼時候與臨淄王和解的?又是如何與臨淄王和解的?我不知道。也許因爲那封傳說中的請命退突厥的上書,不僅僅惜福郡主有話要問他,只怕壽昌郡主也有話要問他。

    一邊是情人一邊是手足,命運休慼相關。

    阿醜一邊張羅着架爐子燒烤,一邊小聲地問我:“外面都在傳朝廷早晚要對突厥一戰,是不是真的?若真如此,我們要多進些西域貨屯着。”

    我終於有了藉口跟阿忠搭話。我走向阿忠身邊,看着他,猶豫怎樣開口。

    阿忠看着我,嘴脣緊緊地抿着。他的眼神有貪婪,有渴望,也有受傷後的悲涼。他就這麼看着我,遲遲地不說話。

    我張了張嘴,艱難到喉嚨裏發不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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