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166 聯姻(下)
    阿忠與張氏兄弟雖然同爲千牛衛,可是誰都知道阿忠與他們有何不同。對於阿忠這種人畜無害的男人,他們兩兄弟爲何如此態度?難道女皇陛下不上朝是爲了躲避武承嗣武三思,而阿忠從軍倒不是躲我,而是爲了躲張氏兄弟不成?

    我那顆敏感多疑的心又一次陷入迷亂。

    這樣想着,我也沒顧及到太多別的事,只是低着頭走入殿中。我剛剛坐定,便聽見女皇陛下威嚴中帶着冷峻的聲音問道:“六郎可是對要阿草給你診病麼?”

    我聽見張易之窸窸窣窣地笑聲伴着絲質衣服的摩擦聲:“微臣身子康健得很,倒不麻煩何大夫了。只是方纔微臣出去更衣,看見何大夫望着天邊默默流淚,還以爲何大夫爲阿忠要娶從軍而傷心呢,是故上前勸了幾句。”

    女皇陛下道:“你倒是憐香惜玉。”

    張易之以扇掩嘴,笑道:“微臣與陛下一樣,也想着成人之美呢。”

    這算什麼?這是挑撥我不知好歹嗎?這個男人真的不是個善茬。

    果然女皇陛下眉頭皺了起來。太平公主舉起酒杯,對着大家示意:“對突厥究竟是否一戰,乃是朝廷大事,由陛下與朝中大臣們裁決,豈是我們後宮可以議論的?就算終有一戰,也要上天保佑天朝風調雨順,五穀豐登,才讓江山永固。來來來,讓我們滿飲此杯,一祝國富民強,永拒外敵,二祝陛下福壽雙全,永享萬年。”

    於是大家都站起來祝禱:“臣等祝陛下福壽雙全,永享萬年。”

    女皇陛下臉色多雲轉晴。她半開玩笑地說:“也罷,朕今年做媒出師不利,給阿雀指婚,阿雀不從,給阿草指婚,阿草不願,朕倒不信做不成媒婆搓不成婚了。既然她們不領情,那咱們就辦一件大喜的親事,給願意朕給她指婚的丫頭指婚,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這是要給阿睞正式指婚嗎?在這種場合說起這樣的事,未免令人意外。

    女皇陛下接着說:“梁王這些年爲朕鞠躬盡瘁,他的女兒出嫁,朕自是不能虧負了他。如此,封阿睞爲方城縣主,食邑500戶,嫁與薛崇簡,擇日在秋收之後成親。婉兒,你讓欽天監選個好日子。另外,縣主的嫁妝也由宮中來出。”

    上官大人連忙起身答應:“是。”

    太平公主連忙欠身道謝:“多謝母皇成全!臣女也替簡兒叩謝母皇。明日讓他親自進宮謝恩。”

    宮中頓時忙亂起來。冊封的聖旨還未正式下來,宮人們已經踩爛了阿睞的門檻。賀喜的人絡繹不絕,阿睞的賞銀都不知道打了多少。那日惜福約了我去阿睞宮中賀喜,回到百草居,我聽見春雨正在對着悠蘭在竊竊私語:“要說陛下的手段,那真是咱們這些人望塵莫及的。這幾日陛下稱病,可是我看着陛下面色白裏透紅,神采奕奕,哪裏像有病的樣子?該是躲着那幫大臣,不想聽他們整天說立儲立儲的。可是不理那些聲音,又不能讓梁王魏王覺得他們受了冷落,便藉着給縣主指婚來籠絡梁王。這一次李武兩邊宗室聯婚,也是給梁王魏王喫定心丸吧。”

    而悠蘭又是一副“莫談國是”的表情,輕輕地斥責她:“隔牆有耳!慎言!!”

    春雨撅

    嘴道:“這裏哪有什麼人?若有人告發,一定是你!”

    很快地欽天監選了日子,女皇陛下的聖旨也下來了。梁王與梁王妃便遞了牌子進宮看視女兒,順便把自己府上準備的嫁妝單子給女兒過目。

    方城縣主的嫁妝以及婚事,其實在太平公主和梁王殿下認可並議妥兩家兒女結親的時候已經開始在籌備了,此番經過陛下的諭旨,不過是走了一趟過場,只增加了宮裏的一份嫁妝與賞賜而已。太平公主攜薛崇簡進宮謝恩,梁王及梁王妃進宮謝恩,各誥命夫人進宮賀喜等等,宮裏也是足足忙亂了一陣。因爲女皇陛下一直稱病,接待內命婦的擔子便由太平公主承擔,接待外臣的工作,便由上官大人與梁王殿下來承擔。

    悠蘭在晚上服侍我入睡的時候悄悄地說:“這是鸚鵡解夢,請立太子奏章扣留不發之後,以雙方孩子結親來安撫魏王殿下與梁王殿下。”她怕我不懂得朝局形勢站錯隊做錯事一失足成千古恨。但是她的提點也總是點到爲止。

    我點點頭,輕輕地說:“姐姐,我只是個醫者,只管醫病,不管其他。”

    悠蘭鄭重地道:“在這宮中,能夠超然事外的並不多。姑娘不羣不黨,但是外面看起來,也許姑娘就是又羣又黨,這是其一;其二,就算真的能做到不羣不黨,不惹是非,可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萬一犯錯,也無人出手相救。”

    我爲難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該怎麼辦呢?”

    悠蘭道:“那日在宮裏,陛下似乎對姑娘有些不滿。以後姑娘還要遠着張氏兄弟纔是。不妨多多與上官大人和公主走動。”

    我苦笑:“我並沒有想與五郎六郎結交。那日是六郎故意找的我。”

    悠蘭道:“再有一次,速速抽身。他是陛下跟前的紅人,如果有事,他可以輕易脫身,姑娘恐怕不能善終。他是個妙齡少年,姑娘正在豆蔻年紀,還沒訂親。若是訂了親,也許就可以去疑。姑娘若真還喜歡阿忠,不如先與阿忠訂親,姑娘仍舊在宮中服役,阿忠去軍中效力,過個幾年等姑娘心中不彆扭了再成親也是一樣的。若阿忠肯等,便是一個值得姑娘託付的良人,若阿忠不肯等,也不值得姑娘託付,便罷了。”

    她說得我心中一動。

    悠蘭接着說:“若他不肯等,那麼姑娘不妨考慮一下壽春王殿下。壽春王殿下是皇孫,可以有正妃側妃庶妃。若姑娘不能也不願意行周公之禮,可以與殿下協商,做個掛名側妃。運氣好,也許陛下允准姑娘入住五王府,倒也可以安度些日子;若是陛下仍舊要姑娘留在宮裏與宮人們醫治,有了壽春王側妃的名頭,也可以省卻很多麻煩。”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悠蘭,心中充滿感動。且不說這宮中的事是否由我說了算,想怎樣就怎樣,對陛下的千牛衛,嫡親皇孫予奪予求,就說她爲我千思萬慮的一片心,跟我的親孃或者親姐又有何區別?

    悠蘭以爲我有擔憂,便寬我的心道:“以前覺得皇嗣殿下一脈如危巢一般,朝不保夕;但是經過狄大人解夢一事,我倒覺得,以壽春王與世無爭的性子,必能保全他自己與姑娘。”

    那日與張易之一番話,竟真的是如此危險,以致讓悠蘭捏把冷汗,替我思索在宮中的自保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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