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170 請罪(上)
    西門雀本能地捂住自己被打的臉,不能置信地看着荊山郡主,居然沒有反應。我想她應該不是沒有痛感,而是來不及反應。能住在這皇宮裏的一宮之主,身份無非兩種:一種是我這樣的宮廷女官,有着職銜,拿着俸祿,盡忠職守;另外一種就是郡主縣主們,她們都是貴族。

    包括西門雀,雖然此刻她還沒有封號,但是作爲武氏家族的親戚,等到她出嫁的時候,女皇陛下肯定會給她封號的。只是她的自卑心作怪,缺什麼想什麼,總跟那些生於皇家的宗室去比,比來比去心焦了一些。

    太想得到,太怕沒有,便生出無數的事端來,這就是人們所說的“作”。

    話說回來,貴族有貴族的規矩。貴族們生起氣來,動嘴比動手多。她們輕易不動手,一張張的利嘴怨懟起人來,可以讓你生不如死,生無可戀,但是她們不動手。

    甚至於懲罰奴婢,也是風淡雲清地吩咐心腹:“你給我掌她嘴。”或者,“拖下去給我打個十板子,看她還敢這般沒有記性不!”

    她們自己的手不會打人。打人雖然可以表達某種憤怒的情緒,可以顯示自己的威權,但是有失身份。如今荊山郡主紅顏一怒,居然親手打了西門雀一個耳光,別說西門雀震驚,就是我們這些旁觀者,也嚇得三魂失了七魄,都愣在那裏了!

    何況李氏宗室一直處於那麼敏感的地位,而皇嗣殿下一向低調,又教子頗嚴,誰能想到他的一個庶出的女兒反而如此脾氣火爆,敢做敢當。

    她與臨淄王殿下真是不是異母同胞,勝似一母同胞。

    “你,你打人!”大約所有捱打的人的第一反應都是這句話,西門雀概莫能外。

    荊山郡主冷笑道:“就打你了,你能怎樣?”

    西門雀“哇”的一聲大哭,朝着太平公主宮裏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哭,口中不住地叫着什麼,但是誰也沒聽清楚她究竟叫些什麼。

    荊山郡主向着她跑遠的背影高聲喊道:“九州池往北跑,洛水往南跑,莫跑錯了地方!”

    淮陽郡主嚇得縮在一邊,悄悄地扯着她姐姐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惜福郡主也拉着她道:“你今日急躁了。但事已至此,我們趕緊想想辦法吧,你莫要窮追不捨,趕盡殺絕。”

    荊山郡主冷笑道:“怕什麼?我敢打她就不怕責罰!大不了讓皇祖母打我一頓板子,或者禁足我幾個月。實在是看我不順眼要殺我,那我也沒啥好抱怨的。我是寧死不受氣的惡人!這賤婢若是有膽子賭氣投水,我也算佩服她是個人物。可惜她沒這個膽子沒這個氣節!”

    方城縣主這才緩過一口氣,回過神來,也在旁邊勸道:“你這又是何苦?不如去公主那裏請個罪,我們幾個再給你說說情,給你們調和調和,把這件事掀過去吧。”

    荊山郡主衝她翻個白眼,冷笑道:“要不是你那個好阿兄朝秦暮楚到處留情招惹我姐姐,我姐姐又怎會招惹這種賤婢?我又怎麼揭她一掌?”

    一句話把方城縣

    主噎得無言以對。

    惜福郡主見她樹敵太多,趕緊打圓場:“哎呀,看你說的!深宮內院男女有別,她兄弟做得那些雞零狗碎,她又如何知道?”

    荊山郡主回過神來,對方城縣主欠身道:“我也是被那賤婢氣暈了,昏昏沉沉口不擇言。你阿兄做的事,自然不與你相干!妹妹我得罪了。”

    方城縣主臉紅了紅,也還了一禮道:“原是我那阿兄做事不牢靠,難怪妹妹生氣。”

    荊山郡主對着大家施了一禮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沒做錯什麼,若是陛下怪罪於我,我自會領着。我就回宮等消息去了。”

    她拖起淮陽郡主的手,不緊不慢不慌不忙地離去。

    惜福郡主對着晴和使了個眼色,又轉頭對大家說道:“不如都散了吧。是打是罰,都是命。”

    大家各自回宮。我相信,她們也都派出了人去公主宮裏打聽動靜。我回到百草居,不見春雨跑來跟我八卦,只有一個小丫頭奉上茶來。

    悠蘭笑道:“春雨肯定出去打聽了。”

    我問道:“她向誰打聽?”

    悠蘭道:“公主宮裏那個帶着阿柳秋姑,春雨因爲經常去探望阿柳,跟她打得火熱。若有什麼消息,再也瞞不過她的。”

    我沉吟道:“姐姐提醒着春雨姐姐些。她這樣明目張膽地跟公主宮裏的人打聽消息,只怕遲早會惹出禍事來。”

    悠蘭道:“我也是這麼說。況且如今秋姑帶着阿柳都在長信縣主處服侍,長信縣主的身份終究有些尷尬敏感,萬有有人要做文章,只怕還會連累到春雨。”

    連累到春雨便是連累到整個百草居,這個利害熟暗宮廷規則的人都懂。

    誰知荊山郡主無懼無畏,皇嗣殿下卻嚇壞了。他都沒有顧得上去見太平公主,便在宮門遞牌子求陛見,跪在女皇陛下長生院的寢殿外請罪,要求把荊山郡主帶回府中嚴加管教,或者將荊山郡主也關進五王府,非詔不得外出亦可。

    女皇陛下正與張氏兄弟行酒作樂,完全不瞭解外面發生了什麼,聽得雲裏霧裏。倒是太平公主聽說皇嗣殿下進宮請罪,不由暗歎——她這個四哥膽子也忒小了!爲了武氏一個八竿子才能打到的親戚的女孩,她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嗣,母皇的法定繼承人,至於如此嗎?

    皇家的尊嚴在哪裏?他的血管裏,流淌的到底是不是英武的高祖皇帝和太宗皇帝那高貴的血?

    當時她已經把包括肇事者和我,當天所有在現場的人都宣了去審問,聽得這樣的消息,也只得令人我們待命,自己匆匆地趕往長生院,將此事向女皇陛下稟報。

    女皇陛下皺着眉聽完了整個事件的過程,也對她這個小兒子如此的膽色心生不滿。不過兩個小女生吵架,吵架的賣相難看了一點而已,她這體內流着兩個皇帝鮮血的兒子居然會被嚇成這樣!

    這是她的親生兒子嗎?這樣的兒子怎堪大任?如何能承擔起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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