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184 寒門(下)
    而在宮裏,太平公主也與女皇陛下議論着即將到來的豆盧氏的生辰:“要說東宮這些年也虧得她在打理,當年大郎幾個兄妹交予她撫養,她也算是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把幾個孩子都教養得頗爲知禮懂事,四哥後宮的幾個女人,也沒有什麼雞零狗碎,也算是功勞苦勞都有了。”

    女皇陛下淡淡地說:“她還算懂事。莫非你想去給她慶生?”

    太平公主笑道:“她如今代理東宮,並未扶正,母皇不如下個恩旨給予嘉獎,畢竟如今四哥傷得不輕,還要她多多出力。臣女雖然不去,不如讓孩子們代母皇去慰問慰問,一來讓孩子們熱鬧熱鬧,沖沖喜,二來以示皇恩浩蕩,說不定四哥的傷倒好得快一些呢。再者,這對豆盧氏也是個大恩典。”

    女皇陛下想了想,點頭道:“這兩年旦兒家裏總是不順,豆盧氏爲人也謹慎勤勉,待到她生日那天,且讓孩子們去敬杯酒吧,也衝一衝晦氣。”

    自古婆媳關係便是難題,女皇陛下能說兒子的妻妾“謹慎勤勉”,已經是了不起的嘉許。

    豆盧氏主理東宮,順承皇嗣殿下的意思原本就低調,又要爲其他妃嬪做出表率,原是不打算大張旗鼓地爲自己慶生的,只想着因着這次侍疾,郡主們和兩個年長的郡王都回來了,

    私下裏聚一聚喫碗長壽湯餅也就算意思意思。不想女皇陛下一紙詔令,允准養在後宮的宗室女孩子們過來給豆盧氏問安,倒讓豆盧氏頗爲緊張。

    “東宮也很多年沒有擺什麼大排場了,東西都放在庫房裏的什麼角落,這時何處找去?再說這麼多女孩子們過來,該如何招待她們?”豆盧氏對壽昌郡主說。

    壽昌郡主是皇嗣殿下長女,又是嫡出,爲人穩重,思慮周全,頗有長姐風範,豆盧氏有事喜歡找她商量。

    壽昌郡主果然沉穩,安慰豆盧氏道:“娘娘不必憂心。按照皇祖母的意思,都是宗室的女孩子,也算是親戚間互相走動,家人聚會,又都是沒成親的女孩子,比起早年接見浩浩蕩蕩的命婦們簡單得多了。連上咱們自己家的人,統共只有荊山和阿雀需要格外注意,其他的姐妹們都是省事知禮的性子。再加上何大夫和雙兒,她們自然謹言慎行,不會惹什麼大麻煩。”

    豆盧氏道:“我們家荊山怎能跟阿雀相提並論?”豆盧氏雖然沒生過孩子,可是荊山畢竟是東宮郡主,她自然護着自家人。

    壽昌郡主笑道:“荊山心直口快,性子烈一些,但是人還講理。不管怎麼說,這些女孩子們奉旨來給娘娘慶生,荊山便是東道主,她就不能跟客人一般見識。這一點,還須娘娘教導於她。”

    豆盧氏點頭:“那是自然。”

    壽昌郡主又說:“那日我們在花園的涼亭外搭兩個篷子,幾個姑娘就在篷子裏坐兩桌。王夫人陪娘娘們坐一桌。大郎三郎只得兩個男丁,也湊在娘娘這桌吧。娘娘孃家可有人來?”

    豆盧氏道:“我跟她們說叫她們不要來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讓大郎三郎跟我們老太婆一桌,大郎也罷了,不知三郎可坐得住。”

    隋唐及以前,因爲各朝皇室都帶着遊牧民族的血統,民風彪悍,男女大防並沒有後世那麼嚴謹,所以各類家宴上男女同席者頗多。只有在外客多的時候纔會講些男女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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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  壽昌郡主想一想,掩嘴笑道:“坐不住便攆他去侍疾。”

    當下豆盧氏便與壽昌郡主議定宴席的規格,搭什麼篷子,擺什麼桌子,用什麼餐具,上什麼酒水,設什麼遊戲,並一一分派下去。

    豆盧氏也是久病初愈,議事半天未免疲乏,苦笑道:“咱們東宮人口凋零,竟只有你這個待嫁女來幫我出謀劃策。什麼時候你大哥娶了親,我便可以將這擔子卸了。”

    壽昌郡主想起哥哥的親事,便問:“娘娘與阿草談過了?阿草怎麼說?她雖出身貧寒些,做事還是很有條理的。她的百草園除了那次上官大人的事遭人陷害,平日倒也沒出過什麼大事小事,門戶還算清靜——這一點,倒有咱們東宮做事的風格。”

    豆盧氏搖頭:“說實話,這姑娘原是你大哥看好的,你父親也同意了,倒是我心裏覺得不舒服。不管怎麼說,咱們東宮這幾年雖然寂寂無聲,可畢竟是東宮。你們幾個孩子血統何等高貴,阿草差得太多,也太過門不當戶不對。若她有個能光耀門楣的祖上,哪怕是現在敗落了,說出去也算好聽——可惜又不是,堪堪的就是一個鄉野孩子,也忒低賤些。”

    壽昌郡主大約想的跟豆盧氏一樣,陪笑道:“想來父親與大哥自有他們的考量。”

    豆盧氏嘆道:“他們父子真真的是親父子,都一樣的想法——都要門楣低點,最好低到布衣以證自己清白。那日我跟阿草談了,她的反應真讓我驚異。平日看她對我們東宮並沒有像別人那樣奉高踩低,都是一視同仁,醫者父母心。我們這樣擡舉她,她也沒有特別驚喜,反而自認門第低,配不上大郎,這是其一。”

    壽昌郡主笑道:“還有其二?其二是什麼?”

    豆盧氏道:“她說大郎的病是心病。大郎性子內斂,心裏的事兒太多,所以總是生病。大郎的妻子應當是一個豁達開朗的性子,懂詩文擅音律才能開解大郎,白頭偕老。”

    壽昌郡主瞪大雙眼:“她真這麼說?”

    豆盧氏點頭:“我以前竟小瞧了她。真是人不可貌相。”

    壽昌郡主點頭道:“怪不得惜福跟我說,讓我莫要小看了阿草。我原是不解,現在明白了。娘娘可有跟父親說?父親怎麼說?”

    豆盧氏道:“你父親的意思是,無論如何要快些先給大郎三郎訂了親。先給大郎尋個合適的人才辦三郎的。你父親的意思是,姑娘固然要好,但是門第一定不能高!既然阿草不願意,也不好相強,只好再找。真是愁人!我們東宮不與外面交際,你以後也住在宮裏,往來不是誥命就是宗室,到哪裏去找低門寒門?”

    壽昌郡主搖着扇子微微笑道:“現在眼前就有一個,娘娘怎麼看不到?”

    豆盧氏連連追問:“哪一個?哪一個?你說的可是咱們宮裏的哪個娘娘的孃家?”

    壽昌郡主搖頭道:“就是那日我與三哥代父親去致謝的王大人家呀!娘娘生辰那日,王夫人不是要攜着她的愛女雙兒過來嗎?雙兒自己也到了議親的年紀,她家中的親友,應該也有一些姊妹表姊妹堂姊妹或者手帕交到了議親的年紀。到那日,娘娘不妨與王夫人多聊聊。我們姐妹呢,以後也多多請雙兒來東宮作客。東宮雖然閉門謝客,我們小女孩請救命恩人的妻女多走動,大約不會引人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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