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205 探傷(上)
    西門雀被打入冷宮抄經,最高興的便是惜福郡主。她冷笑地對我說:“上一次皇姑祖母禁她足,原指望她能長點腦子,學得聰明點,誰知道她居然狗改不了喫屎,越關越蠢。上一次也不過是她自己丟臉,這一次她不但離間骨肉,還給皇姑祖母在前朝惹麻煩。若不是她有個當年肯低三下四曲意迎奉的親祖母,皇姑祖母念及三分香火情,只怕杖死她都不冤呢。”

    是啊,她以一個姨孫的身份去離間人家親祖孫,真是自尋死路。這一次她惹的麻煩無一人獲益,女皇陛下在前朝被御史煩得想撞牆,魏王與梁王得知這事兒是西門雀乾的,在家裏氣得大發雷霆。

    梁王殿下指着梁王妃道:“你看看,你看看你兒子的眼光,好惹不惹惹了這麼個沒腦子的傻瓜女人!還好我沒像你那樣發昏,咬死不讓她進門。她若嫁給阿訓,不管爲妻爲妾,都是惹禍精!到時候我們一家子被她害得死無葬身之地都有可能!你說說她乾的這事兒,對她有什麼好處?”

    梁王妃氣悶道:“阿訓怎麼就變成我一個人的兒子?難道你不是他親爹?他給你長臉了,就是你武氏榮光,他闖了禍了,就變成我兒子了?聖人還說呢,養不教,父之過!”

    梁王氣得手指發抖:“慈母多敗兒!若不是你寵着慣着,阿訓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滿洛陽城,不管香的臭的,俊的醜的,他都招惹!簡直是不可理喻。”

    梁王妃想反脣相譏,看見丈夫實在盛怒,也只得在心裏嘀咕:“這難道不像你麼?還敢去給上官大人暗送秋波,打量我不知道呢?人家沒看上你罷了!”

    而惜福郡主自從與臨淄王的感情受挫,性情便變得刻薄易怒。她對西門雀原來便不怎麼看得上,如果說以前還有些含蓄暗貶,如今變成了公開的嘲諷與打擊。甚至於這件事,讓她一吐多日來憋在心中的各種污濁之氣。

    阿忠的傷勢雖然在逐漸好轉中,女皇陛下仍然下旨讓我隔一日去視疾一次,給他清洗傷口換藥。我帶着悠蘭出宮,來到阿忠的府上,卻看到一個小丫頭出入阿忠的寢臥,端茶送水,拆洗衣服及被褥。

    悠蘭與我對望一眼,心中驚奇——他傢什麼時候買了一個丫頭?

    阿忠靜靜地趴在臥室的榻上,透過敞開的窗子看院中的楓樹,葉子一點一點地變紅,紅紅黃黃地掛在枝頭,迎風搖曳。

    悠蘭的目光追隨着那個小丫頭,看見她坐在井臺一邊,冷水混着熱水,用力地搓洗着衣服。

    阿忠笑一笑,對着我解釋道:“是周大嫂嫌我的兩個家人太老,幹活慢又老眼昏花,把她身邊的丫頭派過來幫我清洗衣服兼煮飯烹茶。”

    阿醜姐姐家裏買了丫頭?我已經久不出宮,外面的世界竟不知道。

    阿忠笑笑:“你這姐姐可了不得,又賣漆又賣米又賣綢布與繡服,家裏忙不過來,只好買了幾個丫頭。你那家裏久不住人,都堆了她的綢布,成了她繡坊的倉庫。”

    還幾個丫頭?阿醜姐姐妥妥地變

    成一個日進斗金的老闆娘?

    “誰在說我壞話呢?”隨着一陣爽朗的小聲傳了進來,窗外的楓樹下出現一個穿着淡黃色衫子的婦人,不是阿醜又是誰?她似乎又長了一截個子,臉上五官都長開了,濃眉大眼,風情無限。

    髮髻上一根粗粗的,黃澄澄的鑲紅寶石金簪子無言地訴說着她如今的經濟實力。

    我飛奔下去,與她緊緊擁抱。

    阿醜又是跳又是叫。悠蘭站在堂屋的門邊,含笑看着我們,說道:“兩位姑娘還是進來聊吧。”

    阿醜笑着拉我上了臺階走回堂屋道:“武大人真是貼心,昨日就讓阿金回家跟我捎信,說你今日要來給他看傷,讓我有空過來跟你見見面。我一聽高興得不行。你也有幾個月沒回家休沐了,想得我不行。”

    阿金便是那個丫頭的名字。我含笑說道:“聽說姐姐如今生意做得不錯,買了幾個丫頭伺候。”

    阿醜臉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雖然店鋪裏都有學徒,可是我實在忙不過來,家裏還是沒有人打理,只得買兩個丫頭幫我漿洗上竈,也好讓夥計們和你姐夫有頓熱飯喫。買了人,屋子便不夠住了,我打算再買處宅子,把公公婆婆也接過來。他們兄弟都在洛京,家鄉已經沒有近親,讓兩公婆獨自住在老家,他們兄弟倆都不安心。”

    阿醜太能幹太厲害了。她幾乎是赤手空拳跑到洛京來白手起家,短短的時間內居然讓她把生意做得有聲有色,風生水起,簡直是奇蹟。

    “乾爹乾孃來不來?”我更惦記的是張大娘張大伯。

    “他們不來。”阿醜說,“我哥已經成親生子,家都安在那邊了。這次公婆過來先看看,住得慣呢,就把那邊的鋪子什麼的頂給我哥哥,家裏田地不賣,讓我哥哥給代管。自家親戚,總比託給外人放心。”

    阿金自井臺打了水上來,給廊下的茶爐裏添了炭,給銅壺注入水,煮起茶來。她又站起跑去廚房,擺了幾樣點心和蜜餞回來,恭恭敬敬地放在我們面前的小几上。

    阿醜扭身看看躺在臥室裏的阿忠,笑問:“可換了藥不曾?”

    悠蘭道:“還沒有呢。姑娘還沒開方。”

    阿醜連忙以手支地閃在一旁,說道:“還是先幹正事吧。”

    我笑笑,站起來走進臥室,跪在阿忠榻前,伸手掀開他的後襟,悠蘭以靈巧的雙手解開纏繞他傷口紗布的帶子,一層一層地揭開紗布,最終露出傷口。

    傷口已經在結痂,紗布上淺淺的一層褐色,都是藥物的顏色,已經沒有了血跡。

    阿醜也進來看,說道:“結痂了就不用纏紗布了吧?”

    “要的。”我說,“傷口長肉要發癢,若不纏上紗布,他手長腳長,會伸手去撓,撓破了又要爛,那所有的苦都白吃了。這樣隔着紗布,纏得緊些厚些,他便撓不到裏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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