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琉璃。”
慕容弦淡漠地回答,目光一直望着湖邊的可愛身影。她的肌膚晶瑩剔透,臉上笑盈盈,滿臉真誠地望着蕭睿。
步凡震住了!
王爺竟然記得那個婢女的名字,不過轉念一想,身爲護衛要調查敵人,卻連敵人的名字都叫不上來,似乎是件很丟臉的事。
他尷尬地抓抓頭:“是,琉璃。”
步凡朝不遠處假山後的人使個眼色,立馬就有青衣身影離開。步凡愣愣地看着慕容弦,慕容弦眼神冰冷,周身如冰雕般透出不寒而慄的氣息。
他能感覺到,慕容弦已極其不悅,甚至他還嗅到了一絲……醋味!
步凡打個寒顫,晃晃腦袋,忙緊抿着嘴。
慕容弦沉默地望着琉璃的背影,他必須想辦法,讓琉璃和沈如眉分開纔行,這樣她們兩個就不容易互通消息了。
至於琉璃何去何從,他冷傲地勾起脣角,眸中卻全無笑意。
…………
湖邊假山旁。
“姑娘請留步。”
琉璃好奇地停下腳步,轉身望去,蕭睿正沿着湖邊不急不慢地朝她走來,他的笑容溫潤如玉。
兩人目光碰撞。
琉璃笑盈盈地仰起臉,她聲音清脆:“蕭將軍,上次您救了我,奴婢還沒跟你說謝謝。”
說着,她垂首恭敬行禮,十分乖巧懂事。
蕭睿眉頭微皺,上次他從顧水蓮的手中救下她,並沒有仔細看她,如今再看,這個小姑娘長得靈動可愛,仿若畫本里走出的精靈一樣。
他親切一笑,眼睛彎的像月牙,“姑娘客氣了。你認識我,我好像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琉璃歡快極了,有種莫名撿金元寶的感覺,沒想到蕭睿竟然主動送上門來,她甜甜地笑,“我叫琉璃。”
蕭睿目光很溫和,“以前沒見過你,你是剛到王府的嗎?”
琉璃點點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蕭睿,“是呀,我是側妃的婢女,將軍你認識我們側妃嗎?”
“不認識。”
蕭睿面色平靜,目光有些疏離。
琉璃心裏有些失落,可臉上依舊笑得天真無邪,“沒關係,將軍現在認識也來得及,我們側妃叫沈如眉,她長得可漂亮了呢。”
其實她是想說,“她可喜歡你了呢”,可她很厚道地給咽回去了。
蕭睿皺眉,溫聲道:“你日後喚我蕭大哥就行,不必太生分。”
“好啊,蕭大哥。”琉璃眸中閃爍着狂熱的喜悅,眼睛閃閃發亮。
她感覺沈如眉成功在望了,若是她和蕭睿打好關係,說不定沈如眉就有希望和他雙宿雙棲了,琉璃想想都覺得美呆了。
可蕭睿卻目光悠遠地望着湖面,瞬間換了話題,“王妃她從小就愛慕王爺,對靠近王爺的人十分牴觸,甚至我和王爺經常見面,她也不太高興。”蕭睿轉眸看着琉璃,苦笑,“或許太想把他鎖在身邊,王妃反而得不到王爺的關注。”
琉璃覺得裕王妃定然心理扭曲,或者年少時有過不尋常的遭遇,纔會把一個殘障當寶貝寵着。她開始有點兒佩服蕭睿了,他竟然還能掙扎着露出一抹笑來。裕王妃對慕容弦近乎瘋狂的迷戀,簡直讓人受不了。
蕭睿和裕王妃一起長大,對裕王妃會更加寬容一些。
他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兩人又寒暄幾句,蕭睿卻說公務在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望着蕭睿的身影走遠,琉璃長嘆口氣,着實沈如眉的未來擔憂,蕭睿實在不像重色輕友的人,而且頭頂閃着綠光的人,還是他的好朋友。
琉璃若有所思地走在迴廊上,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害羞地說,“琉璃,是我。”
琉璃顯得倒不是很驚訝,她微笑,“小姐。”
沈如眉激動地握着琉璃的手,滿臉興奮,“剛纔我看到蕭將軍,怕我這樣的臉嚇到他,所以就跑走了,你肯定不會怪我的,是嗎?”
“嗯。”
“那他跟你說什麼了,提到我了嗎?”
“嗯。”
“啊,他竟然還記得我,我心跳得好快。”沈如眉笑容燦爛,完全忘了身上的疼痛,她握緊琉璃的手,抓得她肉疼。
“他說以後讓你喚他蕭大哥就行,還說讓你不要和王妃一般見識。”琉璃有些唏噓地開口,把蕭睿對她說的話,轉述給沈如眉聽。
沈如眉的心不自禁地跳的更快一些,“蕭大哥,他竟然讓我喚他蕭大哥。”
琉璃受不了地望天。
老管家從旁邊經過,看到沈如眉花癡般的呢喃,加快了腳步。不過他的修養很到位,並不動聲色,就當沒瞧見。
琉璃輕輕扯了下沈如眉的衣袖,“小姐,我們先回去。”
沈如眉恍然回過神來,依舊感激涕零地對琉璃說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琉璃滿臉黑線,真想把她一棍子拍暈。
兩人剛走下回廊,裕王妃婢女燕兒正引着一行人朝她們這邊走來,這下想走也走不掉了。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被衆人簇擁着,燕兒對他十分恭敬,而他的身後,六個僕從垂首端着放置綢緞雪紗的托盤,井然有序地跟着。
燕兒擦身走過她們身邊時,不屑地掃了她們一眼,乾巴巴道,“見過側妃。”
腳步不停地走了。
倒是那中年男子衣着不俗,態度和善地衝沈如眉點點頭,沈如眉極沒架子地低垂下腦袋,完全沒有側妃的排場,倒像是受氣的小羊仔。
琉璃扶了扶額角,實在無奈。
待中年男子走出不遠,她無意中看到那人的側臉時,琉璃霍地睜大眼睛,低呼一聲:“忠叔!”
沈如眉關切地望着她,見她面色慘白,沈如眉小聲問:“琉璃,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琉璃的手指在顫,身子有點兒僵,她沒有回答,畢竟大白天活見鬼這種事,正常人沒被嚇暈已實屬難得。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清月閣,坐在牀邊,感覺眼前一片黑暗,彷彿置身寒冬的雪地裏,蜷縮着身子,緊緊抱着自己。
沈如眉站在旁邊,愣愣地看着她。
她沒有認錯,怎麼可能認錯,就算過去了十二年,忠叔臉上長了褶子和鬍子,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他是昔日魏府的僕人,對她爹極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