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面前這四人不是衝着他來的,而是央金達娃。
畢竟在李大牛一衆走後,除了對方那名年輕男子衝自己一笑之外,其餘三女,未曾有搭理過他一眼。
當然,他並未因此而惱怒於四人。
他是魔道的身份,實則就等於了是一個不可抹除的污點,遭人嫌棄,再正常不過。
話又說回來,若不是他們及時相助,一個說不好,他已經屈服於唐霧的毒手之下,或是後果更爲嚴重。
對於這種情況,央金達娃則是回以好奇的眼神。
她望着葉璇四人,一雙明眸眨阿眨的,卻沒有說話,也不知在想什麼。
少傾,李子秋打破了尷尬。
他抱拳笑道,“各位,我們由東極而來,有緣遇上,實屬榮幸!”
於賀一見,也是抱拳回禮說道,“哪裏哪裏,是我們太失禮了!”
接着,雙方就作了互相介紹。
在葉璇有意的詢問下,於賀、央金達娃、自然是知無不言,道起了方纔種種。
陸羽則是被冷落在了一邊,成爲了一個閒人。
他時而轉頭,望向北海縱深遠處,時而眉頭皺起,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似是在思索着什麼難題。
片刻之後,他抱拳說道,“多謝四位救命之恩,我還有點事,就不打擾了。”
說完他就要走。
之前,他就與上官凝霜約好,要去幹一件事,至於是什麼事,他不清楚。
但在中途,就遇上了李大牛一衆,而上官凝霜的不辭而別,肯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想都不用想,她肯定是先一步去了。
不過,她要去幹什麼,陸羽的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參與這場北海探寶盛典的修行者,無一例外是爲了機緣而來。
而以上官凝霜的個性,怕是十有八~九,是打起了北海傳說的主意。
小機緣,提不起她的興趣。
所以,並不是陸羽想在這種情況下失禮,而是的確有事在身。
央金達娃一見,頓時就急了,“哎,哎?我說你這人,我也出手救了你,怎麼謝謝都沒一聲?”
“好,謝謝!”
撂下這一句,陸羽就再不停留,和於賀施展御氣之術,化作兩道流光遠去。
其實他這麼匆忙,還有另一個原因,目的是爲了與央金達娃分道揚鑣。
此女的身份,迷霧重重,還引起了葉璇四人的注意,對此,他不想牽涉太深。
別的不說,就說他這個魔道的身份,怕都要給對方帶去不少煩惱。
就更遑論他從葉璇的眼中,看出了冷漠。
其實,分道揚鑣了也好,他也能省下不少心思,前去協同上官凝霜,而無後顧之憂。
誰知還未等他飛出多遠,央金達娃就跟了上來,除此之外,還有葉璇四人。
“怎麼?”陸羽皺眉,問道。
雖說在此之前,他和央金達娃是隊友沒錯,但他已看得出,央金達娃對於探寶一行,根本沒有什麼興趣。
或許更準確的說,恐怕她前來北海的目的,是爲了增長見識見聞。
如今,他是魔道的身份已經實錘。
只要不是腦子秀逗了,都應該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繼續跟着他的話,難保不會有性命之危。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李大牛、陸瑤、巫長河一衆在回去之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大肆宣揚他的劣跡,慫恿更多的修行者追殺他。
若是那樣,央金達娃繼續跟着他,就危險了。
他自問不是什麼好人,但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他還是不屑於去幹。
而葉璇四人,這四個來自東極的修行者,應可保證央金達娃安全回到北海淺海範圍。
只要回到那裏,理應就安全了。
哪怕是央金達娃沒有長輩跟隨,司馬正濤師兄妹三人,也足可保住她的周全。
“我們不是隊友嗎?所以當然要在一起了,你問的這個問題,真奇怪。”央金達娃不滿地抿了抿嘴。
陸羽靜默少傾,便看向了葉璇四人問道,“那麼,你們呢?”
李子秋抱拳笑笑,說道,“陸兄,我們大小姐與央金小姐投緣,相識恨晚,自是要多聚一聚。”
看見陸羽的神色沒有變化,他又補充了一句,“你......不會介意我們冒昧跟隨吧?不如,我們組個隊?”
陸羽不動聲色地環顧了一眼,咧嘴一笑,“我是個魔道,相信你們也知道了,繼續跟着我,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陸兄說笑了,這方天地,哪裏有什麼魔道可言,你我皆是心知肚明。”李子秋爽朗笑道。
聽罷,陸羽露出了愕然之色。
話,是這個理沒錯。
但這說是一回事,事實上又是一另回事了。
說得難聽點,屎終究是屎,不管是說得舌綻蓮花,都還是臭的。
血氣,也的確與這方天地的功法格格不入。
就比如一個修習血氣的修行者,與一個修習正統功法的修行者,幾乎沒有多大可能,倚靠切磋成爲修行密友。
因爲血氣天生自帶的強烈腐蝕性,早就註定了這個結果。
而李子秋能夠在他面前說得面不改色,說老實一句,陸羽着實是佩服,李子秋的這張厚臉皮。
卻也更使陸羽確信,央金達娃的身份不簡單。
斟酌片刻,陸羽望向央金達娃問道,“你確定要跟着我?”
央金達娃點點頭,興奮的點頭。
“爲什麼?”陸羽又問。
他一直不解,這個西域少女跟着他,究竟是爲何,之前他沒問,是因時機未到。
此刻,時候到了。
陸羽卻是沒想到,央金達娃接下來的一番話。
“我早就知道你是魔道,但我從未見過,可你又不像壞人,我當然要好好看看。”
葉璇三女再淡定,這時也是不由露出了愕然之色。
只因這個理由,實在是有夠奇葩。
簡直就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沒錯,看陸羽的面相,不像那種心術不正,嗜殺成性的魔頭。
可是自古以來,正邪不兩立。
這個西域少女卻是因起了興趣,就像一隻跟屁蟲這般跟着陸羽,這不是找死,是做什麼。
陸羽也被這個理由震驚了,儘管他已設想種種,卻還是沒想過,央金達娃居然是爲了這個理由跟着他。
還說得這麼理所當然。
當然,這世間沒有不怕死的人。
陸羽也不至於認爲,央金達娃是不想活了。
她這麼做......
猛然,陸羽心中一動。
他想到了一個最大的可能。
那就是,他還是低估了,央金達娃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