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陸羽巫清君 >第1493章 不能說懂
    這時,陳澤海怎麼還不明白眼前這位守門長老的用意。

    他是讓陳澤海夫婦二人,怎麼走上山的,就怎麼走下去。

    好不容易的走上了掌門主峯,卻讓一個守大門的給吃了閉門羹,陳澤海的臉色,已然是黑得要滴出水來。

    不過,他還是強行按捺着心中怒火,帶着徐美蘭,轉身朝着來時的山路返回。

    “老爺,我們真要下山......這一上一下,起碼也得花個大半天功夫......”徐美蘭欲言又止。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不過就是行走一段山路,說不得累。

    可是,在不能使用任何外力的情況下,欲要爬上這座劍峯,還真得需要花費不少時間。

    這一個說不好,或是中途因其他之事耽誤了,這怕,又見不到青蓮教的掌門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青蓮教是有意讓他們夫婦二人喫閉門羹,誰又能保證,明日他們就不會繼續爲難?

    陳澤海何嘗不明白這條道理,但在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一切,都還得以大局爲重。

    如果他還想重新獲得無名的看重,那麼他無論如何都得把這口氣給強忍下去。

    當他把青蓮教整合了以後,再跟這青蓮教掌門好好清算今日這筆惡賬,也還不遲!

    ......

    ......

    西域修行界。

    距西域深腹中心萬里之外,兩道身影停了下來。

    李大牛憨厚一笑,問道,“老人家,不知道你帶我來到這裏有什麼事?出來久了,我怕師傅擔心。”

    老頭則是望着李大牛,在一塊石頭上磕了磕菸斗,其後又裝填上菸絲點燃以後,他笑着問,“小子,會不會下棋?”

    “我會一點。”

    “那麼,陪我下一局?順便,我給你說個故事。”繚繞的煙霧,遮住了老頭的滄桑面容。

    “一盤棋,我想不是太大的問題。”李大牛想了想,便就憨笑着走了上去。

    老頭也爽快地取出棋盤,與兩罐黑白棋子席地而坐。

    西域雖不及東極酷寒,但在西域的荒原之上,如刀子般凜冽的寒風,還是能把普通人的皮都掛掉一層。

    不過,這一老一小,並非是普通人。

    二人的注意力,完全投入在了這盤棋局之內,而他們所處之地,似是完全將這方天地隔絕開來。

    老頭時而吧嗒上一口旱菸,時而,又似在說什麼,只是,除了這西域荒原呼號的風聲,什麼都聽不到。

    除非,走近至二人的三步之內。

    ......

    兩個時辰以後。

    這一局棋,以平局告終。

    李大牛落下最後一子,憨厚笑道,“老人家,你的這個故事,我覺得很有趣。”

    “你只是覺得有趣?”老頭吧嗒了一口旱菸,緩緩吐出。

    “當然。”李大牛點頭答道。

    “你覺得有趣,卻並不把這事當真。”

    “老人家,故事就是故事,又何來當真之言,就我個人覺得,當不得真。”

    “你沒有當真,不過是你還在棋局之中。”老頭笑笑,便就起身,“但,這是一局大棋。”

    此時的李大牛,露出了一絲思考的神色,“很大?多大?”

    “哈哈,大,很大!”

    老頭笑了起來,“這一局棋,以這方天地作棋盤,人人則如棋子,你說夠不夠大?”

    “這樣的話,就的確很大。”李大牛感嘆一聲,說道,“天地爲棋,人爲棋子......這的確是個好故事。”

    “所以,你還是不信。”

    李大牛憨厚一笑,搖了搖頭。

    “爲何不信?”老頭又問。

    這個問題,似乎是激起了他的好勝之心,不分出一個高下,就誓不罷休一般。

    “老人家,你說這方天地,是一局大棋。”

    老頭皺眉,隨即點頭。

    這,的確是他所說的原話,不過老頭不甚明白,李大牛爲何要將他的原話重申一次。

    李大牛頓了頓,又道,“既然是以天地爲棋,人人如棋子,那麼這一局大棋,誰又做了執子?”

    說到這裏,李大牛咧嘴笑道,“莫非,老人家你就是其中之一?”

    “嘿嘿,你還挺聰明,給你蒙對了。”老頭滿意的笑了笑,說道,“小子,我就是執棋人。”

    李大牛撓頭笑道,“所以,老人家你找上了我,是想讓我做你的子,不過我不喜歡做白子,我喜歡做黑子。”

    “爲何?”

    “黑子先行。”

    老頭一愣,也是給李大牛的說法逗笑了。

    隨即,他的雙目閃過一道精光,“難道你就只想做棋子,不想做執棋人?”

    李大牛收回了笑容,憨厚的道“我要是做了執棋人,老人家你做什麼?”

    “你這小子,大智!”老頭嘆了口氣,說道,“李大牛,天地爲棋盤,人爲棋子,這話沒錯,但這句話,還有後半句。”

    “人爲棋子,亦可執子。”

    “所以你想做棋子,還是想做執棋人,全憑一己之念。”

    說着,老頭轉身就走,卻在幾步以後,他回過頭望向了李大牛。

    “不知老人家還有何事?”

    老頭的視線,卻是轉到了棋盤的殘局之上。

    “如果這一局棋,非得分一個輸贏,你說,是你是我?”他問。

    李大牛稍作思索,說道,“這本是一局和棋,我想分不了輸贏。”

    老頭搖搖頭,依然是目視殘局,“不對不對,這一局是我贏了。”

    “怎麼說?”

    “和棋,是和棋沒錯,不過,是我把你拉入了棋局,所以,我贏了。”

    老頭吧嗒了口煙,自得一笑。

    李大牛也笑了,“老人家,這和棋就是和棋,爲什麼非得要分出一個輸贏。”

    “不,你懂。”

    “不,我不懂。”

    ......

    “如果我告訴你,輸與贏,就是生與死,你是選擇生,還是選擇死?”老頭停頓了一下,聲音也隨之變得低沉起來,“還是,不生不死?”

    李大牛認真的思索了起來。

    半響。

    “那我選贏。”

    “哈哈,那不就對了,你還敢說你不懂?”

    老頭自感快慰無比,在哈哈大笑幾聲之後,便就再次邁開腳步,走了出去。

    直至走出十幾步之外,他手持菸斗,由上而下隨意一劃,前方咫尺的空間竟就裂開了一道裂縫。

    而當他走入,這道裂縫就隱沒不見。

    老頭,也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李大牛木然望着老頭消失的方向。

    遲遲,他才咧嘴笑道,“老人家,其實在你面前,我不能說懂,我要是說了,我不就成了你的子。而我說不懂,你就成了我的子,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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