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雙桀驁不馴的雙眼之中,自然是看出了他這個弟子心中的強烈不滿。
狂,他有這個本錢。
傲,他也有這個本錢。
什麼過剛易折,完與他的修行方向背道而馳。
之所以易折,那肯定是還不夠剛,剛到無人能折的程度,誰還能折?
陸羽這等無敵天資與悟性,若是再能覓得一位良師教導,將來的成就,絕對無法估量。
而他,顯然就是這麼一位良師。
不知爲何,他越看陸羽就越是喜歡。
當然,這種喜歡並不是毫無來由。
比如在剛纔,他頂撞洪文宗的那副口吻,儘管他保持着中立,但早已令他快意無比。
不是因爲他被洪文宗壓在頭頂幾十年的氣,經由陸羽幫他發~泄出來了。
而是他看到,當洪文宗窺探到陸羽的天資以後,終於失去了往日的雲淡風輕,慌了!
或許其他人看到的是,洪文宗是受到陸羽的言語刺激。
但實際上,他是不敢置信,一位堪稱妖孽的新星,正在他眼前冉冉升起。
李大牛的經脈,天生就比尋常修行者寬闊五倍,修煉以內爲主的洪門功法,的確是量身打造。
其修行速度,說是日進千里也絲毫不過。
洪武承認,李大牛的天資,也是他生平僅見。
可是,一旦與陸羽相比,這兩者之間,就沒必要比了。
李大牛的修煉成果,有跡可循,而陸羽的,絕不是勤奮二字就能解釋。
再說陸羽的意志,實在是強悍得超出了他的想象。
受了衝脈之刑,居然都還能硬撐在大殿當前至此。
換做常人,早就痛不欲生暈死過去,更遑論是撐了這麼久。
洪武目中精光一閃,說道,“陸羽,今日,我將收你爲真傳弟子,現我問你,爲何拜師?”
這一提問,大殿中的竊竊私語,瞬時就清靜了下來。
畢竟這收徒,與真傳弟子完是兩個意思。
尤其是在這大殿之上說出,其中意思就耐人尋味了。
就連洪文宗,也是說拜入洪門門下,而洪武卻是當着掌門,以及所有人的面直接說了,要收陸羽爲真傳弟子。
在場的洪門長老,誰都清楚洪文宗與洪武二人,是洪門兩個修行方向的代表。
洪武的這個做法,不亞於是坦明瞭宣戰,起碼,在某種程度上是的。
因爲,他們兩人都已各有一名天資無以倫比的弟子。
但這其中,也隱隱暗示了洪武對洪文宗的做法感到了不滿。
這些洪門長老都是人精,怎麼會琢磨不出味道。
然而,他們不好發表意見,這明明是陸羽目無尊長,洪武這偏袒得也太明目張膽了些。
他們卻是不知內情。
陸羽並不是因嫉妒而胡說八道。
如果讓他們獲悉,陸羽確實是自主築基,而且還是僅用了三天,就從一竅不通走到第二步的先天之境,恐怕就不會做此想法。
同樣,陸羽在聽聞洪武要收自己爲真傳弟子時,也是眉頭一皺。
真傳弟子?
他突然省悟過來,首徒與真傳弟子的區別。
稍作思忖,陸羽就噗通一聲雙膝跪地。
洪武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對於這個徒弟的性情,他還是能喫得準的,就如他看出了陸羽的叛逆,權衡輕重以後,陸羽還是當機立斷拜他爲師。
“你爲何拜我爲師?”洪武又問。
這個問題,如同宣誓,也是藉由新收弟子的嘴裏說出,以令其秉承初心之意。
“爲了以後,我能成爲天下第一!”陸羽擡頭,堅定地道。
狂妄!
這是洪門所有長老,不約而同升起的一個念頭。
簡直是狂妄至極。
儘管他們也認爲洪門功法天下無雙。
所謂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話在洪門說說還好,要是與外人道起,恐怕就得招來殺身之禍。
但這也看在,陸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又是的確有狂妄的本錢,而且還是洪武之徒。
他們作爲長者,也不好太過計較。
否則,當場就出言教訓了。
再加上先前,發生的那起陸羽目無尊長之事,這使得很多洪門長老,都對陸羽好感漸失。
洪武卻是一愣,居然就哈哈大笑兩聲。
天下第一?
夠狂!
可是這狂妄在洪武聽來,好比要喝了十斤陳釀更令他飄飄然。
縱然是短短一句話,卻要比無數馬屁更管用。
因爲陸羽表達的意思很明確,只要拜入他門下,就能成爲天下第一!
這話裏的意思,或許其他人不懂,但洪武非常肯定,洪文宗一定是懂了。
而事實上,陸羽的天資,也的確勝了李大牛一籌!
“很好!天下第一,這個不能跟你保證,但是洪門第一,爲師還是有八~九分把握!”
他如風般兩步向前,托住了陸羽手肘說道,“起來吧!”
此時,陸羽依舊是渾身上下,都因疼痛而不住痙攣顫抖,面色也一片煞白。
剛纔他跪得那麼利索,主要是沒有力氣以一個賣相好看的姿勢下跪而已。
借了洪武之力,陸羽才勉強起身。
與此同時,洪武似是無意地瞥了洪文宗一眼。
後者自知是如何,老臉一紅,便轉過了頭。
“呵呵,那麼,我先恭喜大長老,二長老,覓得愛徒,恭喜了!”
這時,洪金川起身笑道,“你們二人,既成我洪門弟子,就應努力修煉,日後成爲洪門的棟樑。至於其他私怨,就無需太過放於心上,畢竟是同門師兄弟不是?”
“謹記掌門教誨!”李大牛連忙抱拳說道。
洪金川滿意地點點頭,繼而望向陸羽,見其未有反應,也就望向了別處。
年少有爲,不可否認是一件好事,但太過狂妄,就太那個了。
就如此刻,陸羽無視了他的勸和。
“那就這樣吧。”
洪金川笑了笑,就帶着美貌貴婦和洪夢晨走了出去。
一衆洪門長老一看掌門已走,大殿的氣氛頓時就緩和不少。
雖然,洪金川在這的時候,話並不多,但再怎麼說都是洪門掌門。
眼看這些長老,即將又要將洪文宗師徒圍起,繼續阿諛奉承,陸羽不禁就眯起了眼。
洪武轉頭,就瞥見了陸羽的陰沉神色。
“嗎的!都是一幫馬屁精!”洪煒坤這時暗罵。
洪武當即冷冷地橫了他一眼,才又望向陸羽說道,“你似乎不滿意?”
“哪敢,師傅多想了。”陸羽翻了翻白眼,抱拳打了個馬虎眼。
他想的是,既然事已至此,滿意不滿意,那還有什麼差別。
認栽就得了。
“呵呵,是爲師多想了?”洪武失笑地搖搖頭,隨即也望向了李大牛,臉色陰沉下來。
“徒兒,如果爲師肯幫你出這個頭,試問,你想怎麼處理這件事?”
“怎麼處理?”陸羽愣了愣,突然咧嘴一笑,“我這人懶得想太多歪腦筋,還是以牙還牙乾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