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喇~嘛苦惱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小腦袋，一副你再摸一下，我可就不高興了的姿態。
陸羽稍感不對，微微錯愕一下也就了事。
剛纔，他拍的那一下，也施展神識，得以一窺小喇~嘛體內的周身經脈。
這不拍不要緊，一拍就窺探出了問題。
小喇~嘛的經脈，晶瑩剔透，純淨無暇，絕對是修煉的天選之子。
起碼，陸羽從來沒見過這麼空明且靈性的經脈。
然而，問題就出在這裏。
小喇~嘛赫然就是個普通人，從未踏入過修行，他的體內，找不到一絲真元，或是精元的存在。
對此，陸羽相當不解，這麼一棵好苗子，爲什麼就無人教導。
如果不是他修行尚淺，他還真有可能將這小喇~嘛收作弟子。
若是小喇~嘛真的踏足修行，誰都不知修行界會不會出現一個，甚乎於上官凝霜的不世天才。
“你爲什麼不修行？”陸羽在驚歎之餘，也忍不住問。
這個問題，要是陸羽不問出來，怕是會被憋瘋。
除非密宗上下的人都是傻子，要不怎麼會將這等超級資質的人放任自流。
與此同時，陸羽從窺探小喇~嘛的經脈，也得出了另一個結論，這個小喇~嘛的年歲，遠遠沒有看上去的大。
他只是比同齡人更穩重了一些，所以看上去，就與十四五歲差不多。
而他的實際年齡，僅僅纔是十二歲。
對於陸羽的問題，小喇~嘛只是擡頭一笑，然後雙手合十，望向陸羽反問，“無上，爲什麼要修行？”
一看小喇~嘛又開始正經八百起來，那種滑稽的念頭又來了。
陸羽倒是沒有想過這一點。
他踏入修行，自然有着極其充分的理由，比如無時無刻都伴隨着他的危機感。
可是，小喇~嘛爲什麼一定要修行？
陸羽並不是第一次來到西域修行界。
對於密宗的要義，他了解不多，卻也是知道一點的。
簡而言之，密宗的要義，是參透頓悟輪迴的奧祕。
這聽上去玄乎其懸，但是在西域修行界，除了修行者對活~佛保持着絕對的虔誠之外，普通人也同樣如此。
而且西域之內，由於信仰相同......
這就避免瞭如其他四大修行界那般，種種的恩怨仇殺。
所以，爲什麼一定要修行？
陸羽突然覺得，是不是自己把問題看得太過膚淺了。
誰又能說，不踏入修行，就不能明悟天地至理？
這個所謂的明悟，何嘗又不是一種修行。
不知爲何，小喇~嘛的話，引起了陸羽的深思。
一陣恍惚過後，他也終於隱隱有了些瞭解，二人所言相差甚遠，而此修行，非彼修行。
更簡單的說，小喇~嘛不是不修行，而是與常人修行的方向不一樣，實在沒必要大驚小怪。
但有一樣相同，無論是哪一種修行，最終都萬流歸宗，直指天地大道。
望着小喇~嘛，陸羽不禁出了神。
小喇~嘛雙手合十，唸叨了一句無上，其後說道，“你這麼看着我，我總感覺有點怪怪的。”
“我呸，怪什麼怪！”
經這一提醒，陸羽心中升起了一股惡寒。
他瞥了小喇~嘛一眼，目中閃過一抹幾乎微不可察的光芒。
其後，他也裝模作樣地雙手合十問道，“大師啊大師，你悟的是什麼道？”
小喇~嘛被陸羽的姿態逗得咯咯笑了兩聲，隨即就默然思索起來。
凡修行者，在與旁人談論起修的是什麼道時的反應，無非只有兩種，一是選擇不說，二是直言無諱。
沒有什麼需要考慮的。
因爲修行者，不可能弄不清楚自己所修的道。
所以，沒什麼可想的，要麼說，要麼不說。
而小喇~嘛的這種反應，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暫時還沒想好怎麼回答。
小喇~嘛稚嫩的五官，浮現起少有的認真，“我追求的道......是輪迴之道。”
陸羽也認真地點了點頭。
孰知在下一刻，“噗”的一聲就笑了，他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沒忍住。”
只是他臉上的笑意，還是收不回去。
最後，他臉色一扳，忍住了。
主要是小喇~嘛的眼神，已開始變得幽怨。
陸羽也認真起來，投以回望，目的是想要得到小喇~嘛的解釋。
輪迴之道，讓陸羽第一時間想到了西域的活~佛。
如果修這個道，是爲了世世輪迴，那又何必？修天地大道，豈不是更好。
甚至以小喇嘛的超級體質，哪怕是想成爲這方天地至高，陸羽也有足夠的理由相信，絕非是一句虛妄之言。
小喇~嘛的超級體質，絕對是陸羽所見過最好的。
雖然體質這個東西，與天資悟性是另一回事，但有這麼一副好體質，天資悟性也差不到哪裏去。
相反，天資悟性很高，體質卻平平無奇，不足爲奇。
陸羽就是最好的例子。
盡然體質可以在後天彌補，比如他剛開始修習的是洪門的橫練之法，又自悟心震，最後還習得操縱血氣之法與噬靈。可是，這其中又虛耗了多少時間。
如果有一副好體質，無論修習何種功法，都必然是進境神速，天資悟性再跟得上......
毋庸置疑，修行的速度，勢必是相當恐怖。
而陸羽一看小喇嘛，聰明伶俐，就隱隱有種感覺，這小傢伙，天資悟性必然不差。
可是。
小喇~嘛卻選擇了輪迴之道。
輪迴，什麼是輪迴？
就是那一套玄之又玄的轉世輪迴，就如活~佛。
既然有希望成爲天地至高，又何必世世輪迴。
這也是陸羽忍不住笑出聲來的原因。
但與此同時，陸羽又覺得，這小喇~嘛悟的是輪迴之道，理應不會這麼簡單纔對。
果不其然。
小喇~嘛雙手合十，長長一嘆，“參悟輪迴，目的是爲了超脫輪迴。”
還別說，此番的小喇~嘛，竟多了兩分莊嚴肅穆之意。
陸羽雙目微眯，只因小喇~嘛給予的答案，着實是讓他震驚。
參悟輪迴，目的是爲了超脫輪迴？
陸羽搖了搖頭，問道，“難道你們覺得，修天地大道，就不能超脫輪迴？”
“不知道。”
小喇~嘛撓了撓小光頭，略帶苦惱地道，“不說這個了，我要走了。”
說罷，他就起身急匆匆地走了出去，似是生怕陸羽再問，問這些讓他感到困惑的問題。
不過小喇~嘛徑直往前走了十數步，又回過頭問道，“明天呢，明天你還在不在這？”
陸羽嘖了嘖嘴，思緒也還沉浸在與小喇~嘛的那場探討之中。
他想了想道，“這個......你明天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