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現世報公司優秀員工 >021-溫且柔她弟
    鄭小梨摸進路邊的那幢舊樓,即便天色依舊大亮,樓道里卻顯得格外昏暗,她的眼睛適應了一會兒才漸漸看清周遭狀況。斑駁的牆壁上雜亂無章地貼滿了各色小廣告,標誌着樓層的紅漆數字早已朱華褪盡,暗啞難辨。這是幢六層磚混樓,沒有電梯,只有六樓一截固定在走廊牆壁上的鐵梯可以通向樓頂。

    爬上懸梯,上攀幾級,鄭小梨的頭頂就探出天台。視線最先觸及的是幾雙穿着同款式寬鬆運動長褲的腿,那幾雙腿站姿各異,但都裹着一色的靛藍運動褲,側邊褲縫是兩道白線,鄭小梨認出這是幸福裏中學的校服。

    她整個人悄無聲息地攀上天台,朝那五六個半大男孩走了幾步,終於有人注意到她。這五六個男孩圍攏成一個優弧半圓,將早上撞到鄭小梨的那個男孩圈在其中,他靠在天台齊胸高的邊沿上,膝蓋微曲,雙手向後抵着牆,身形僵硬地倚在那裏。看到鄭小梨走過來,他驚慌的眼神瞬間粘上來,像是一個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不過隨着這根稻草越走越近,男孩的希冀也漸漸暗淡,稻草,也果然只是一根瘦弱的稻草,似乎比他自己更不頂用。

    另外幾個男孩也先後順着他的目光注意到了鄭小梨,一個個沉默以對,以眼殺人,似乎在等這個突然出現的來歷不明者先開口,他們纔好找藉口應對。

    “我是他姐,你們找他有事兒嗎?”

    一個穿着藍白紅三色麪包款羽絨服的男孩瞥了一眼那位‘弟弟’,繼而搭腔道,“沒事兒,我們就是找他問點兒功課,是吧秀才?”他以緊逼的眼神警示了一下綽號叫秀才的男孩,同時伸出左臂圈了下身邊一位在校服外面套了件黑色帶帽羽絨馬甲的高個男孩,示意他今天到此爲止,走爲上策。

    其他幾個似乎都贊同藍白紅的意見,跟着挪動了下腳步,卻發現黑馬甲杵在原地沒有要罷手的意思,隨即也都停在原地。這狀況一看便知誰是他們的帶頭大哥,鄭小梨目光平常,聲色無懼地回看那位黑馬甲。這男孩不過十三四的年紀,人卻已經發育得人高馬大,比鄭小梨高出一頭有餘,要不是眼神陰冷執拗,應該算得上是個鮮肉小帥哥。

    “最好讓你弟本分點兒,下次可沒這麼便宜。”黑馬甲學着最近影視圈裏特火的一隻炫酷小天王的語調,翻着懶洋洋的舌頭從嘴裏吐出一句老掉渣的威脅。

    聽了這句臺詞,鄭小梨其實很想笑,但這個表情顯然不太應景,她仍舊擺一張放鬆的表情,卻藏不住嘴角眼梢彎出的戲謔。或許是這不易察覺的笑意激怒了黑馬甲,她即刻便收到一記凌厲的眼刀子。

    關於這場半大孩子之間莫名其妙的爭端,鄭小梨隱約覺得那位小秀才是無辜的,也許是因爲黑馬甲一方以多欺少,也許是因爲早上小秀才那句誠意畢露的道歉,她不覺得這種老實孩子會主動惹事兒,應該是不經意得罪了對方,或者,是近來網上熱議的話題——校園霸凌。想到這個詞兒,鄭小梨皺了皺眉頭。

    “不會有下一次!”鄭小梨說得斬釘截鐵,順手將那副帶着橘色裝飾的殘破眼鏡框往黑馬甲腳下一扔,“因爲這一次咱們就得把事情徹底解決。”

    本已有意結束對壘的黑馬甲被這一扔驚得釘在原地,他不是害怕鄭小梨這個‘大人’,反而是因爲同他叫板的是眼前這麼一位看似弱不禁風的清瘦女孩,面對一羣個個比她高壯的小夥子居然還淡定自若,反過來給他擺了一道。

    黑馬甲腳步停下來,他身後的一羣小兄弟可都不那麼淡定了。畢竟都是半大孩子,還都是限制民事行爲能力人呢,說不定純屬過來給帶頭大哥撐撐場面、打打下手的,出來捉弄個人、看個熱鬧還好說,要是來真的打打殺殺,說不定先被嚇尿了的就是他們自己。

    鄭小梨看出來那幾個孩子的心思,若無其事地對他們說,“玩夠了的小孩就趕緊回家寫作業去,要是還不想走我就幫你們拍個照片發給你們父母和老師,省得他們擔心你們。”此話一出,六個人裏有三個都乖乖地溜邊撤退了,耷拉着眼皮不敢看黑馬甲鄙夷的眼神。另一個晃着腿兒不知去留的小平頭怯怯地衝黑馬甲叫了一聲“暉哥”,隨着對方反饋的那聲壓低聲音嫌棄的“滾”,也悄悄地一溜小跑順着梯子滑出天台。

    此時只剩下鄭小梨、小秀才、黑馬甲暉哥和藍白紅四個人。剛剛呆在原地的小秀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站直身體一瘸一拐地跑到鄭小梨身邊,拉着她的袖子低聲說,“姐,走吧,我沒事,都是同學鬧着玩的。”他扭頭怯懦地看了一眼黑馬甲,拖着鄭小梨的一條胳膊想趕緊將她扯出這場荒唐的爭端,未曾想對方卻絲毫沒有罷手的意思。

    “你的腿也被他們幾個打傷了?可別告訴我是你自己磕的。”鄭小梨手臂輕揚,擺脫了小秀才的拉扯,指着黑馬甲的鼻子,“你,說說,爲什麼帶人欺負我弟?”她居低臨上,手臂擡出一個仰角,一米五八的身高站成了一米八五的既視感,氣焰相當地挑釁,輕輕鬆鬆地就戳了黑馬甲一肚子的火。

    “你想怎麼樣?”黑馬甲努力剋制,雖說別人管他叫混球也不算冤枉他,可他還沒到連女人都欺負的程度。

    “賠眼鏡,賠醫藥費,道歉!以後再別欺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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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 鐵桿狗腿子藍白紅趁機刷存在感,“我們暉哥不打女人,但要是下次你弟再敢打我們大姐的主意,瞎的就不是他的眼鏡而是他的狗眼!”

    鄭小梨轉眼看向小秀才,對方瑟縮地低下頭去,什麼意思?劇情反轉得有點兒迅速好嗎?難道不是校園霸凌,不是誤會,不是不小心得罪人……而是……打人家姐姐的主意?怎麼打的?一時間她也不好細問。不過看小秀才這鼻涕孩兒似的小模樣,哪兒像那種敢調戲良家婦女的樣子,鬍子還沒長全呢!

    鑑於情況不明,鄭小梨的撐腰底氣也後勁兒不足,潦草地衝黑馬甲和藍白紅說,“你們還都是小孩,平時多放心思在讀書上,發育完全了麼就往大人的事兒上動心思,放學趕緊回家去!”

    黑馬甲雙手插兜,鼻孔裏不屑地哼了一聲,姿態挺拔地朝鐵梯口走去,藍白紅提了兩隻書包隨即跟上。

    *

    “今天,謝謝你。”小秀才用衣袖擦了擦鼻翼,又低頭看看上面沒有血跡,這才放心地拎起書包,“我要回家了。”

    “你腿沒事兒吧?用不用去醫院看看?”

    “不用。”

    “你怎麼打人家姐姐的主意了?”

    見小秀才不吭聲,鄭小梨擋在他面前也沒挪地方,“好歹得讓我知道我今天這頭出得有沒有錯,要真是你的不對,我也得好好跟你說道說道纔算公平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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