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鄭小梨在繼溫且柔之後第二次使用‘真心話’魔法,讓她喫驚的是,姜岸在和盤托出陳年真相之後,並沒有訝異於自己的坦誠而崩潰,反而表現得非常淡定從容。
或許真的像她覺得的那樣,這個魔法只是拋磚引玉,姜岸可能已經在心中設想過無數次坦白的場景,如今終於鼓起勇氣付諸實踐。
鄭小梨小心地躲避着會議中心裏的人們,大家都在喫驚地議論剛剛發生的一幕,即便已經過了午餐時間也沒人着急去餐廳用餐。
鄭小梨心想,看來這個爆炸性新聞要和遊兆峯那個撞車了,真不知道是哪一個會略勝一籌霸佔頭條。
她趁着混亂躲進衛生間,念動現身訣,而後匆匆走出蓽市會議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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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梨妹子,倪獲在我這裏生病了,要死要活的呢,你要不要過來看看他?”電話裏傳來王大木淡定的聲音,一聽就和什麼要死要活不沾邊,如果她沒猜錯,倪獲這會兒應該正一臉壞笑地趴在王大木手機旁邊偷聽纔對。
“有生命危險還不趕緊送醫院?我又不是醫生我去有什麼用。”
“他說你有藥!”王大木已經有些忍不住笑了。
“我這藥可未必對他的症,別再讓我給耽誤了,有些病可是可大可小的哦。”
王大木徹底笑場,“他說你有什麼藥他就有什麼病!”
呵,簡直就是爲她量身定做的五好病人啊!“我有毒藥,嘿嘿。”治不了你的病,能致你的命。
“我想你了——”五好病人突然迴光返照地對着話筒喊了一句,之後立即羞澀地趴在桌子上把臉埋進胳膊裏。
“相思病,我早就給他確診了。”王大木嘿嘿地跟着笑,“鄭大夫,就麻煩你跑一趟吧,這病別人還真治不了。”
“看在我現在離你們不遠的份兒上,就勉爲其難地出診一次好了,大木哥哥,我還沒喫午飯呢。”
好傢伙,這一進原始森林的大門,就看見滿滿一牆的接吻魚,粉的白的都有,正相當淫.亂地你親我我親你地追來追去逮誰吻誰呢,魚口密度相當地大。
王老闆動作還挺快,幾天不見就攢出這麼一個頂天立地的魚缸幕牆來,不過這玩意怎麼換水怎麼清洗呢?鄭小梨一時間想不出靠譜的方法來。
“哪兒整這麼多活寶來?該不會是五十塊錢一對兒買回來的吧?”鄭小梨跟着迎出來的王大木路過魚缸幕牆往裏走,這個時間酒吧裏空無一人,只有死狗樣的倪獲背對着大門趴在一張木桌上裝死。
“上次我說去你們浠縣買魚你還不信,我這是真買魚,你看,這麼一大牆,沒騙你吧。”
“我從來都沒說過是你騙我。”鄭小梨瞟了一眼趴桌子上的那位,“他這是抽的什麼瘋?”
“真有病了,我沒騙你,你倆嘮着,我去後面弄點兒喫的。”王老闆識相地隱退。
“你怎麼了?”鄭小梨在倪獲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用鞋尖磕了磕他支楞在桌子底下一條小腿兒的迎面骨,那裏比較脆弱,輕輕敲敲都挺疼,要不踢足球的怎麼都戴上護板呢。
他的頭髮剛剛洗過,蓬鬆彈軟,隱隱的桔子香,就是滾得有點兒凌亂,上身穿了一件咖啡色連帽衛衣,拉鍊只提到上腹,露出一截悶騷的淡粉色Polo衫。
“你捂嘴幹嘛?被你的接吻魚給親了?”見倪獲不吭聲,鄭小梨相當不人道地猜測,“親腫了?”
倪獲愛意滿滿地瞪了她一眼,“口腔潰瘍了。”
“長個潰瘍你至於要死要活的麼?還大老遠把我給折騰過來。”鄭小梨將揹包往旁邊的座位一拍,從裏面掏出一瓶水,“喝點這個。”
空間裏的水功效神奇,這點兒小潰瘍還不是喝幾次就好了的。
沒想到對方毫不領情,“不喝!你就不能關心我一下嗎?你還記得有多少天沒有見到我了嗎?十三天又十四個小時!潰瘍就是小事兒嗎?你沒聽說過好多病最開始都是表現爲潰瘍,後來發展成不治之症的嗎?就像……胃癌!”
“……”
可能是話說得太多太激動了,牽疼了潰瘍創口,倪獲一咧嘴,重新捂上嘴巴不做聲了,臉上滿滿都是傷心的表情,就跟鄭小梨怎麼他了似的。
“行了行了,給你拿水喝不就是關心你嘛,我這水有魔法的,你喝了很快就會好的,你試試,不靈不要錢!”
鄭小梨將那瓶水用手指朝倪獲面前捅了捅,跟哄小孩兒似的,“而且你這潰瘍想發展成不治之症我看起碼需要再過一百年,醫學昌明,說不定一百年之後人類就徹底攻克癌症了,你很有希望的哈。”
倪獲半信半疑地拿起那瓶水,擰開瓶蓋,嘴巴張了一個刁鑽的小角度,又是舉胳膊又是仰脖子地慢慢灌了一口水進去,想了想,接着又努力喝了一小口,“以前怎麼沒覺得這水有點甜?難道是看到你心情好的緣故?”
“不是看到我心情好,是你的嘴裏抹了太多蜜了,沒覺得你這話說得能膩死人麼?要是換了什麼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說不定就顛顛兒跟着你跑了,可惜我是生活經驗豐富且免疫力超強頭腦清醒
的新女性,不喫你這套。”
“對對,不喫他那套,喫我這套。”王老闆展示跑堂絕技,兩手端着三隻超大托盤從後廚繞了過來,“桌子上的趕緊倒騰倒騰,我這快拿不住了!”
“哇——”鄭小梨看得兩眼放光,顯然王大木這一套更受歡迎。
除了那位託病裝死的,鄭小梨和王大木兩人三下五除二地將喫食擺了滿滿一桌子,從巧克力覆盆子到川驕涼粉,從碳烤鴨肉捲到清燉小牛肉,簡直就是中西合璧、土洋結合,風格不是一般地混搭。
鄭小梨剛消滅掉一塊迷你參菇海鮮餅,就看到那位張嘴都費勁的傢伙投來幽怨的眼神,“不好意思,我實在太餓了,我收斂一點兒,你接着喝水吧……”
“我跟你說把這玩意往患處一貼,保準第二天早上就好了。”蒙古大夫王大木舉着一片裝飾用檸檬片。
“滾犢子吧,這個貼上去跟灌辣椒水有什麼區別,淨往人傷口上撒鹽,你這麼缺德將來娶不到媳婦。”
倪獲張了張嘴,“好像真好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