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盛芳 >第一百九十五章 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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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母得了人報,此時正好進得門來。

    謝圖身上倒是有不少傷痕同淤青,可看起來並不太嚴重,又因他在外頭一向混得厲害,因喝花酒同人爭風喫醋打架的事情屢有發生,時常帶傷回來,是以並不怎麼稀奇。

    只這一回他見了親孃,卻是驚惶道:“娘,叫個大夫來……我那根子好似有點不好……”

    這話就嚇人了。

    謝家只有謝圖一根獨苗,他同原配也沒有子嗣,若是此處出了事,簡直同斷子絕孫無異。

    謝母驚得汗毛直豎,立時就遣了人去找大夫。

    一府上下被搞得人仰馬翻。

    謝圖午間醉酒得厲害,也說不上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把自己恍惚間記得的幾個片段翻來覆去顛倒着說,譬如謝處耘拿豬頭來捂着自己打,又譬如被裴繼安踢子孫根云云。

    謝處耘倒是罷了,這一位從小就在街頭巷尾做個混子,打架鬥毆不在話下,可他還提到裴繼安,這一位卻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一向走正道,從不惹是生非,叫人如何肯信?

    更別提已是睡了大半天,此時的謝圖一張口還是一嘴的酒氣臭味。

    醉成這樣,說的話當真可信嗎?

    一時之間,便是謝圖的親孃都有些懷疑起來。

    等到謝善回來,就把今日同去的伴當叫到一邊問話。

    那伴當一向跟着謝圖鬼混,乖覺得很,立時就把白日的事情說了一回。

    “是小的不是,因少爺喝醉了,我進得門就扶他坐了下來,屋子裏頭只有那裴家一個小姑娘,正要倒茶,我也不好離得太近,便退到一旁,正逢那謝小哥進來,只招呼了一聲,少爺不知怎的,忽然就爬上得那桌子,搖搖晃晃,從桌子上摔得下來,先砸到交椅上,又跌到地上……”

    “小的當即就覺得不好,只是離得太遠,也趕不及去扶,那謝小哥揹着生豬,本也要來幫忙,只才把東西扔在地上,不知爲何,少爺卻要滾到那半邊豬身上,還要去搶那豬頭罩自己的頭……”

    那伴當口齒清楚,把當時各人的動作都交代得明明白白。

    他在謝家多年,自然曉得家中規矩。

    謝圖暴躁易怒,對下頭人動輒打罵,而謝善雖然面上看起來寬厚,實際上卻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喚,如果撞到他手裏,不知會遭多少大罪。

    伴當也不是蠢的,他明白一旦把自己只顧着去上茅房,壓根沒發現前頭髮生什麼事情說得出來,怎可能被放過?

    況且那裴家也不是好惹的,又是一門好人,當年裴縣丞還給他們村裏修過橋,後頭這小裴官人進得衙門,也設法給他家減過賦稅。

    事情當真鬧得大了,兩家鬥起來,他們倒不怕,自己一個小小的僕役,還不是任人搓圓搓扁?

    倒不如咬死了是少爺自己摔的,縱然將來被打被罵,總比喫牢飯好罷?

    在謝善眼裏,比起兒子一口咬定謝處耘砸他的頭,裴繼安踢他的子孫根,甚至沈念禾都要踩他的腿,顯然這伴當的言語要可信得多了。

    等到幾個大夫從房中出得來,謝家人問及謝圖是不是被人打成這個模樣的,也是個個都說看不出來。

    沒憑沒據,此事自然只能不了了之。

    晚間裴繼安過來探看,還送了禮物,果然說話與那伴當同個口徑,他坦然自若,還要致歉道:“不曾想竟是在我家中出了這等事,也不知會謝兄會不會有什麼損傷,實在抱歉得很。”

    見得裴繼安這般反應,謝善便再無疑心,客客氣氣把人送走不說,又道:“大夫已是看過了,一時之間瞧不出什麼,再過一陣子才曉得,不過看眼下情況,當不會有什麼大事。”

    回頭還把謝圖教訓了一頓。

    ***

    裴繼安上得門去尋謝善問過話,轉頭也不回家,卻是徑直去了不遠處的武威鏢局裏。

    他尋了那鏢頭楊永出來,也不客氣,直截了當便問道:“你曉不曉得當日謝家同秦家結親是怎的回事?”

    楊永有些喫驚,問道:“怎的忽然說起這事?”

    裴繼安也不瞞着他,把白日間的事情說了,又道:“此人太過齷齪,從前聽得說他時常出去禍害良家女子,還只當是謠言,眼下撞到眼前,自然不能聽之任之……”

    楊永雖然不識得沈念禾是誰,卻是立時就道:“你我如同親手足一般的兄弟,那謝圖敢在家裏頭對你妹妹動手動腳,便是同對我妹妹圖謀不軌,如何能教他跑了去——等我點幾個人,尋個時候把他蒙了頭亂棍打一頓,把他命根子砸成肉泥,叫這賊子還敢!”

    裴繼安搖頭道:“你曉得我素日行事不走暗道,對這等人,還不必髒了自己的手。”

    又道:“你且去打聽打聽這一向他在外頭所作所爲,有了消息就來尋我。”

    那楊永一口應了,沒兩日便親自上門找了一回裴繼安。

    “從前聽得人說,我還當是胡謅,此次認真打聽了,才曉得果真不是虛言……”楊永面色十分難看,把打聽來的事情一一說了。

    原來那謝圖自小就是個紈絝,謝善多年老押司,在宣縣權勢甚大,又是世代吏門,田地、產業俱是不少,謝母還溺愛兒子,對這一根獨苗手頭闊綽得很,是以他自成人後,頭上在衙門裏頭掛着個吏職,實際上並不怎的做事,不過時常帶着一干狗肉朋友在外頭亂晃盪。

    這一羣人先還只在茶樓酒肆裏頭混跡,後頭就開始去喫花酒,繼而去了掛羊頭賣狗肉的尼姑庵,最後便是尼姑庵也不再滿足。

    偏有那一天,不知誰人說這樣那樣都無趣得很,另要尋些刺激,便提議去那等村鎮裏頭尋個好看的來試手,誰人能真正得了大便宜,就算誰贏。

    謝圖一口就應了。

    他有個衙門身份,時有收繳秋稅的時候就去村子裏轉悠,遇得閤眼的,拉着去人家裏頭做事也是有的,心情好扔幾個錢,心情不好,白睡也是睡了,左右也拿他沒甚辦法。

    然則偏有那樣巧,這一日乃是圩日,不知遇得什麼節氣,那鎮上十里八鄉的都聚了過來,謝圖就瞧中了一個身姿曼妙的,因那女子面上罩了帶紗的斗笠,看不清臉,是以他跟得人一路往巷子走,行至半路,就想要去佔便宜,正動手動腳間,那女子兄弟同人自巷子裏出來接,抓了個正着。

    後頭才曉得,那女子姓秦,乃是跟着兄弟來鄉下老屋玩耍,同行的除卻家人,另有一個男子,卻是她定了親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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