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盛芳 >第二百五十八章 約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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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晃晃的金子擺着,管事的點了半日,又請人來驗看成色,秤量重量,最後點清了,一刻也不多留,道過謝,恭祝一聲喬遷之喜,立時就安排了人來把那一大箱金子運走了。

    此時那中人依舊有些發懵,可拿了這許多分潤,臉上笑怎麼也壓不下去,只圍着沈念禾同裴繼安二人打轉,問道:“此處不能當即就住,兩位要是信得過小的,有什麼採買的事項不妨交代下來。”

    他見兩人一看就是外地來的,也不像身邊帶了伴當,又看沈念禾十指纖纖,哪裏能下廚房,便問道:“要不要僱兩個粗使的過來,這宅子雖然不大,卻也不小,每日灑掃都要點功夫,還得尋個竈臺上的,我認得一個廚娘,原江東人,做得一手好南菜,來京城十多年,也會做北菜……”

    又想到兩人出手闊綽,豪擲千金都不眨眨眼,甚至不需要跟家裏人商量,就料想他們手中當還有不少銀錢,便又問道:“這宅子裏頭雖說原也配了些傢俱,卻是旁人用過的,兩位要是不想留,小的也認識不少熟手的匠人,可以幫着居中搭個線,最多一兩個月就能造出一整屋新的來!”

    這樣的雜事,鄭氏最愛琢磨,裴繼安就不打算管了,應了兩句,將報酬結清了,正要打發中人回去,沈念禾卻是走近幾步,拉了拉他的袖子,指着不遠處的假山,問道:“三哥,我若是想把那假山挪走,卻不曉得要不要請多少人幫忙?”

    裴繼安循着她的指點望去,果然見得方纔路過的一小片假山,遠遠看去,錯落有致,上頭還有極厚的青苔,因當中有小溪流,便引得山體也溼漉漉的,雜草上隱約有蜻蜓蚊蟲,一看就是移在此處多年,已經與土地、院子合爲一體了,看着倒是挺漂亮的一個景。

    他聽得沈念禾說要挪走,便問道:“是不是怕蟲子?”

    又走得近了些,數了數山石數量,又估計了一下大小。

    沈念禾猶豫了一下,小聲道:“這宅子原是我家的,有兩塊山石下藏了些東西……”

    裴繼安愣了一下,因見中人仍在一旁,面上便沒有表露出什麼來,不過聽得是兩塊山石,又問道:“你知不知道具體位置?”

    沈念禾點了點頭,道:“雖是知道,可山石太重,家裏也無幾個壯丁,怕是騰挪不動。”

    裴繼安立時就鬆了口氣,道:“那就不用旁人動手了,咱們自己先試試,實在不行,我再去找信得過的人來。”

    等到屋子裏的花匠、管事盡皆辭去,中人也走了,見得時辰尚早,兩人就尋了鋤頭鐵鍬等物過來。

    沈念禾尋到那一塊缺了一角的小假山上,指了指挨着地面的一處凹陷處,伸手撥開上頭的雜草同青苔,又撿了邊上的一塊石頭把泥土給清走,露出下頭的假山石體來。

    她指了指,道:“這一處裏頭原本藏了一把鑰匙,也不曉得現在還在不在。”

    裴繼安見那凹陷處裏頭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便不讓沈念禾去碰,而是尋了根木棍來,在裏頭仔細撥探。

    沈念禾指點他道:“當日是封在最裏頭的,要把石頭劈開了纔看得到。”

    裴繼安就提起那鐵鍬用力對着那凹下去的假山用力敲了起來。

    山體溼滑而堅固,他花了不少功夫才慢慢把多餘的石頭劈開,慢慢露出裏頭的空隙來,果然夾在最裏頭有一個嵌進石頭裏的木盒,盒子不知是什麼木製的,看上去黑漆漆,可在這樣潮溼的環境下,居然沒有腐朽,依舊堅固得很。

    他拿石頭把那木盒子撬了出來,將其打開,裏邊卻是已經發黴的綢布,綢布裏頭一根長長的鑰匙,怕是銅製,已經生了不少綠鏽,怕是根本沒法用了。

    沈念禾倒是沒有很失望,反而鬆了口氣。

    鑰匙既然沒被發現,說明地下埋的東西應該也沒什麼大問題。

    她站在這一處假山邊上,往東邊走了十步,又轉身尋了東的方向,指了邊上一處假山,道:“當是埋在此處地下了。”

    假山又高又重,想要兩個人挪開是不可能的,倒是有些麻煩,裴繼安想了想,問道:“裏頭藏的是什麼,是不是着急用的?”

    沈念禾就回道:“是我家祖上藏的金銀,三哥攢點體己不容易,此時將地下的取了出來,正好填回去。”

    沈家發跡於河間,在京中並無多少勢力,相反馮家自前朝開始就是名門望族,裴繼安一聽,還以爲是馮蕉給子嗣留的東西,又知道是金銀等物,並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便道:“既是金銀,那且放着也不打緊,由它在下頭藏着就是,此時也用不着。”

    沈念禾見他半點不放在心上,卻是有些猶豫,過了一會,還是忍不住道:“三哥眼下進京做官,又纔買了宅院,正是用金用銀的時候……”

    她怕對方是太過顧忌臉面,不願意動用自己家裏的東西,便又道:“我纔去宣縣的時候,喫用全是三哥的,也住在你那一處,況且眼下……又不是從前,挪一挪也不打緊,等將來有的時候,再補回來便是,左右都是祖上留給後人使的,金銀埋在地下,同石頭也沒甚區別了,倒不如起出來。”

    沈念禾在這一處絞盡腦汁勸,裴繼安自然聽得出來,他失笑道:“我不是面皮薄,你我之間實在也不用顧忌臉面,只是現下當真也不差這一點,況且我初入京城,若是手頭金銀太多,給人曉得了,纔是一樁麻煩事。”

    等到下午回到客棧的時候,他就趁着鄭氏不在,尋了一本厚厚的冊子給沈念禾,低聲道:“你先收着。”

    沈念禾接過一看,那冊子足有一指厚,翻開來,裏頭寫得滿滿當當,先是金條多少、金磚多少、銀錠多少,珊瑚玳瑁多少、翡翠多少、某某朝某某人某某字畫、某某朝某書某某版善本多少,密密麻麻。

    她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只詫異地擡起頭來。

    裴繼安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裴家雖是落魄,從前家裏也留了些東西下來,有些放在嬸孃那一處,有些存在其餘地方,雖然不算奢豪,卻也不至於太過孤寒,我前些年跟人出門跑商,也得了些好東西,都在此處,你拿在手上存着,免得日日擔心我沒飯喫。”

    他此時此刻給出這樣一份東西,其中之意,昭然若揭。

    沈念禾只覺得手中的冊子彷彿千鈞重,可看着裴繼安的眼神,一下子又說不出拒絕的話,過了好一會,終於記得把那冊子放回了桌案上,搖頭道:“還是三哥自家收起來吧。”

    裴繼安不解地看着她。

    沈念禾面上微紅,道:“你也曉得,我自家東西都打理不清楚,平日裏桌子都是三哥幫着打點的,管這許多,怎管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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