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盛芳 >第二百六十二章 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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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等姑娘間置氣的笑話,傅令明聽得妹妹學出來,本來還笑着,後頭卻是越聽笑容越收,最後道:“她說的很有幾分道理,你平日裏脾氣是有些大,也不看外頭是什麼場合就這般由着性子來,爹纔要回京,我也方纔得了差遣,要是給那等臺中御史聽說了,拿來一參,而今戶部尚書不是個好相與的,萬一惹出不好來,卻是麻煩。”

    又道:“不過一處宅子,實在不行,換個地方就是,何苦要同家上不得檯面的爭得急赤白臉。”

    傅蓮菡今次全是爲了幾個哥哥着想,誰知道出了力,在外頭受了氣,回來還要受長兄的埋怨,一時之間,只覺得天都塌了,眼淚立時就流了下來,惱道:“什麼叫我脾氣大?大哥,你究竟胳膊肘要朝哪裏拐!她蠻橫無理就算了,你怎麼也這樣不講道理!”

    傅令明見得妹妹哭,哪裏還敢說什麼,連忙指天發誓道歉,又自認錯了,再把沈念禾從裏到外挑了無數毛病,過了好半晌,才把妹妹哄好。

    只他回去的時候,臉上卻有些不太好看。

    果然女子教養還是要親孃。

    林氏這個繼母出身再好,管起原配所出的繼女來,也只是面上得那一兩分甜味,其實半點不上心,倒把人養成這樣不好的脾氣。

    倒是那裴家的姑娘醒目得很,果然自小喫苦的同自小享福的並不相同,很知道審時度勢,也有眼光。

    ***

    林氏沒有主動同繼長子說裴繼安的事,傅令明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只是潘樓街的宅邸沒有買到,着實叫他有些頭疼,最後只好在曹門大街前頭的地方又買了一處房舍,尋個理由,帶着兩個弟弟搬了出去。

    林氏雖然不太願意,卻也只好每日交代人去看着,自己時不時跟着過去照料一番,本也不敢拒絕,更何況眼下正當理虧,更沒有二話。

    傅令明去了沒多久,就藉口妹妹已經及笄,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要說人家,正要學掌中饋,把傅蓮菡同另一個庶妹接了過去,只說讓她用新宅子裏的庶務來練手。

    如此一來,原配所出的四個子女,並一個小妾生的庶女,就同林氏這個續絃並她生的一子一女徹底分了開來。

    這個動作實在太過明顯,哪怕林氏沒做什麼,叫外頭人看了也會覺得是有了後孃就有後爹,她容不下原來已經成年的子女,少不得就引起幾分議論。

    林家雖然根基不在京城,卻仍有些兩家舊交,那等老人聽聞了消息,知道不妥,就特地上門去勸林氏,道:“從來半路夫妻難做,傅侍郎是個難得的,雖說衣不如新,人不如舊,可旁人冷眼看來,你這一個新人卻實實在在勝過舊人,他先頭子女都爭氣,你看那個老大令明,年紀輕輕已經轉官入京,將來不知多大的造化,另有兩個兒子也要下場,說不得就又是兩個進士。”

    “你什麼都不管,白撿三個進士兒子,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的好事,凡事要往好處想!況且你一兒一女,將來成材時正好遇得幾個兄長混出頭臉來,一提一攜,豈不比自己一個人辛苦好?家族家族,同氣連枝,只有兄弟齊心,才能真正做得好,這纔是大氣之道,何必要把人逼出門去?”

    又勸道:“爲人要大度些,吃得了苦,才能享得了福,不能總想着一人獨霸,須知你還是個後來人,你覺得自己前頭的好,安知你而今那個不覺得也是他前頭的好?”

    林氏只好辯解說今次不是自己逼的,而是傅令明自家爲了方便搬出去,又想着兩個弟弟將要下場,要離他近些纔好教導——畢竟他才高中沒幾年,對考官、考題都仍舊熟悉得很,又是親眼見得兩個弟弟長大,有時候比起先生來,都要更爲曉得怎麼教習。

    來人就嘆道:“你一向是個聰明的,怎麼此時倒犯了傻?兩個弟弟搬過去就算了,怎麼把兩個妹妹也帶走了?便是我信你,也要旁人肯信你纔是……”

    林氏哪裏會不知道其中厲害,卻也只好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吞。

    傅令明一向對她畢恭畢敬,可主意拿得十分大。後孃難做,輕不得,重不得,她也不好多話,只能出門應酬時裝作不經意澄清了幾次,至於外頭人究竟信不信,又肯信多少,卻是也管不了了。

    ***

    傅令明倒不是有意要爲難繼母,他只是沒有爲她考慮而已。

    才生出往外搬這個念頭的時候,他就知道肯定會叫外人多有揣測,可比起大家一派和氣,只有他不舒服,傅令明更願意叫自己舒服,至於林氏舒不舒服,卻是懶得顧那許多了。

    他帶着兩個弟弟讀了幾天書,又在邊上看着妹妹,沒多久,就到了去流內銓領告身並差遣的日子,當日換了一身官服,整理儀容,雖是流內銓離得甚近,然則爲了體面,到底還是騎馬去的。

    等到了流內銓門外,翻身下馬,把繮繩丟給後頭跟着的小廝,傅令明纔要往裏頭走,卻是見得邊上站了一男一女,那男子正同女子道:“此處便是流內銓,往東走,那紅頂的就司酒監,再過去綠頂的是司茶監,你平日裏有事無事可以過來逛逛,這邊也有幾個園子,另有幾個瓦子,都清淨得很,瓦子也不太吵。”

    那女子接過男子手中的繮繩,笑盈盈道:“曉得了,三哥快進去罷,小心誤了時辰。”

    兩人男俊女俏,俱是姿容出色,氣度非凡,尤其那女子說話時帶了一點尾音,聽着又軟又甜。

    傅令明忍不住就多看了兩眼,暗想:這又是哪一家冒出來的兄妹,如此人品,怎麼從前沒有聽說過?

    畢竟是在外邊,又是生人,他也不好多看,掃過裴繼安的時候,還同他打了個照面,便點頭示意了一下。

    對方同他笑了笑,也點了點頭,做迴應的模樣。

    兩邊錯身而過。

    他的差遣早已定了,又是戶部侍郎的兒子,一進得流內銓,裏頭就有吏員匆忙迎了上來,陪笑道:“傅官人來了!上官早早交代過小的一定要在此處候着!算得應當是今天,幸好沒錯過!”

    傅令明矜持地衝他頷了頷首,當先走了進去。

    流內銓的門房處全是外地詣闕的官員,或是才得官在此候缺的新進,不少等了一兩個月,甚至還有等了三五個月的,從來無人搭理,此時見他一來就被接了進去,當時還不敢說什麼,等人走了,忍不住躁動起來,發出許多嘈雜聲音。

    “那是誰?”

    “恰纔沒聽那個‘眼朝天’說嗎?戶部侍郎的兒子!”

    “嘖,果然朝中有人好做官,老鼠生兒地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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