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謝安莫名其妙地問道。
只見梁丘舞微微搖了搖頭,示意謝安別說話,繼而撩起馬車的窗簾。
謝安詫異地望了一眼窗外,他這才發現,這輛馬車不知何時已駛到了無人的偏僻處,似乎並不是往東公府而去。
梁丘舞當即撩起車簾,皺眉望着那個依然在駕駛馬車的家丁,皺眉說道,“陳平,你將馬車駛來這裏做什麼?——王寶呢?”
“……”駕駛馬車的陳平一言不發,他甚至沒有轉過頭來。
梁丘舞皺了皺眉,伸手去抓那陳平,卻只見眼前黑影一閃,繼而,那個叫做陳平的家丁竟消失地無影無蹤,只留下一件灰色的馬伕斗篷。
梁丘舞心知不妙,當即拉住了繮繩,將馬車停了下來,繼而急聲對車內的謝安說道,“安,下馬車!”
謝安不明白梁丘舞究竟什麼意思,不過還是乖乖下了馬車,畢竟讓梁丘舞露出緊張的神色,這可是很罕見的事。
將謝安護在身後,梁丘舞警惕地巡視着四周,她發現,這裏是冀京東直門附近一塊偏僻的荒地。
“鬼鬼祟祟……出來!”她沉聲喝道。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民居廢墟後走出一人來,做東公府的家丁打扮,望着梁丘舞陰測測地笑着。
“不愧是響徹天下的炎虎姬!”
“陳平?”謝安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着那個家丁,他很難想象眼前滿臉陰詭之色的傢伙,便是東公府上那個和藹、整天都笑嘻嘻的家僕。
“安,此人不是陳平!”梁丘舞小心將謝安護在身後,望着面前不遠處的[陳平],冷冷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那便是金陵刺客行館[危樓]的當牌刺客,[千面鬼姬]金鈴兒!”
“咯咯咯……”那陳平,不,是千面鬼姬金鈴兒咯咯一笑,雙手一探,不知從何處摸出兩柄匕首來,繼而瞧着梁丘舞,冷冷說道,“我危樓的弟兄,前些日子承蒙炎虎姬[照顧]了,這份[恩情],餘可不得不討回來!”
“……”梁丘舞聞言皺了皺眉,壓低聲音說道,“安,你就站在這裏!”說完,她右手一捏拳頭,幾步奔向那金鈴兒,拳頭狠狠朝着對方砸去。
“轟!”一聲轟然巨響,一堵民居廢墟中的牆壁被梁丘舞一拳砸塌,只見塵土飛揚,卻不見那金鈴兒。
忽然,謝安好似注意到了什麼,擡頭一瞧,卻見那金鈴兒猶如展翅的兇鷹,高高躍起,繼而落下在梁丘舞身後,掩藏在揚起的塵土之中,手中的匕首直取梁丘舞后背。
“舞,背後!”謝安大聲喊道。
其實,梁丘舞早已得到那刺客就在身後,反手一記手肘向後杵去,那呼呼的破風聲,足以證明這一擊的力度。
但是讓她意外的是,那個金鈴兒扭身輕輕躍起,非但避開了她的手肘重擊,還在她手臂上劃了一道,得手之後,左手一撐地面,幾個躍身,脫離了梁丘舞的攻擊範圍。
何等敏捷的身手!
何等精湛的技巧!
瞥了一眼左手手臂處的傷痕,梁丘舞微微皺了皺眉,幾步上前,卻只聽嗖嗖兩聲,那金鈴兒竟甩出了手中的匕首,直取她面門。
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面對着飛速而來的匕首,梁丘舞的腳步依然沒有半點停頓,頭朝着左右一撇,便輕而易舉地避開,繼而一拳擊向對方。
眼瞅着梁丘舞的拳頭即將擊中那金鈴兒,卻見對方擡起雙手,架住了她的拳頭,繼而用巧勁,將其化解。
“咔嚓……”謝安清楚地瞧見,梁丘舞的右手脫臼了。
關節技?
這個叫金鈴兒的女人精通關節技?謝安暗自震驚,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個身材姣好的刺客幾個翻身,立在一根斷梁的頂部,冷笑着望向梁丘舞。
“炎虎姬,不過如此!”
“舞!”望着疼地滿頭冷汗、卻依舊一聲不吭的梁丘舞,謝安心中又心疼又氣憤。
“安,你快走!”梁丘舞咬着牙將脫臼的關節合上,沉聲說道。
謝安難以置信,因爲從梁丘舞的話中,他聽出一種可能,那就是,她,可能並非是這個女刺客的對手。
舞前些日子面對十幾二十個危樓刺客,照樣能用手中的刀將對方殺個片甲不留啊……
刀?
對啊!
舞是武將,沒有武器,實力自然是大打折扣。
可問題是,今日出門只是爲了向南國公呂崧道謝,哪裏有帶什麼兵刃……
想到這裏,謝安顧不得看梁丘舞與那名爲金鈴兒的刺客打得難分勝敗,四處尋找合適的替代品。
忽然,他在廢墟中瞧見了一根木棍,拿起握在手中,頗有些沉。
想了想,謝安脫下身上的衣服,將其撕爛成布條,緊緊裹在那木棍上,反覆裹了幾層,最後,跑到一個破碎的水缸,將那根裹着木條的木棍浸泡在水中。
快啊,快啊!
望着水缸內撲通撲通冒着氣泡,謝安心急如焚。
好在梁丘舞拳腳功夫也過硬,雖說脫臼過一次的右手使喚起來終歸有些不適,但好歹還能應付,勉強居於下風,倒也不至於落敗。
大約過了一小盞茶的工夫,謝安抱起那因爲吸足了水分的木棍,將它拋給梁丘舞。
“舞,接着!”
聽聞身後傳來謝安的聲音,梁丘舞眼角餘光一瞥,瞥見有一看似兵器的物體向自己拋過來,當即躍起接過。
也不知爲何,當她手握那柄木棍之後,整個人的氣勢頓時改變,無形中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迫力。
“這算什麼?”金鈴兒見此絲毫不以爲意,冷笑一聲,飛速向梁丘舞靠近。
卻見梁丘舞深深吸了口氣,右手握緊了手中的[兵器],奮力向前方斬去,咔嚓一聲,她手中的木棍頓時碎裂,只是外面緊緊包裹着布條,因此纔沒有散架,可想而知,這一揮究竟是何等的力道。
一聲破空風響,隱約間好似有一道肉眼可見的氣浪從她手中的[兵器]中揮出,彷彿一股風刃,朝着金鈴兒而去。
金鈴兒眼中閃過一絲驚色,卻也來不及避開,被這道風刃劈個正着,胸口頓時出現一道斬痕,鮮血四濺,整個人也被轟地暴退數丈,轟地一聲撞入了那一片廢墟當中,塵土飛揚。
“好!”謝安興奮地握緊了拳頭,繼而走向梁丘舞,鬆氣般說道,“舞,你還好吧?”
卻見梁丘舞眉頭一皺,提醒道,“退後,安!——那個女人還活着!”
“啊?”謝安愣了愣,正要說話,突然,他看到面前的塵土中閃過一道黑影,一眨眼的功夫消失不見,隨即,他感覺自己脖子處好似有陣陣涼意。
“啊,餘還活着呢!”舔了舔嘴角的血跡,那做東公府家丁陳平打扮的女刺客金鈴兒,將手中的匕首擱在了謝安脖子上。
“安!”梁丘舞面色大急。
見此,金鈴兒用手中匕首輕輕一挑謝安的下巴,沉聲說道,“站住,否則我就殺了他!”
“你敢!”梁丘舞聞言大怒,瞳色、膚色、髮色,漸漸泛起紅意,整個人氣勢大增,彷彿置身於火焰之中。
一手挾持着謝安,一手捂着受創的胸腹,金鈴兒冷冷笑道,“那你踏前一步試試?”
“……”梁丘舞氣地滿臉漲紅,但終究是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就這樣,三個人僵持住了。
梁丘舞不敢動,畢竟謝安在金鈴兒手上,而金鈴兒也不敢動,因爲她受了重傷,而被她用匕首架住脖子的謝安,更是不敢動。
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二女依然沒有任何動作,可謝安卻實在有些站不住了,想了想,他說道,“女英雄,有話好說……要不咱坐下來,喫杯茶,好好商量一下?——你也瞧見了,我的妻子很了不得的,你要是殺了我,她肯定殺你,不如各自退一步,就此罷手,就當今日的事沒有發生過,如何?——舞?還有這位女英雄?”
“……”梁丘舞與金鈴兒聞言對視一眼,忽然異口同聲地說道,“不!我信不過她!”
“得!那你倆就這麼站着吧!——我先坐會!”沒好氣說了句,謝安伸手推開脖子處的匕首,就地坐了下來。
梁丘舞與金鈴兒聞言對視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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