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妻乃上將軍 >第五十六章 新官上任
    下了馬,站在那大獄寺官署府門前,謝安望着那塊巨大的匾額,心中唏噓不已。

    半年前,他與蘇家之女蘇婉之所以來冀京,就是爲了來到這大獄寺,狀告廣陵官員中某些貪官污吏,聯合當地鉅商謀害她蘇家。

    卻不想半年後,他搖身一變,竟成爲大獄寺少卿。

    根據長孫湘雨的描述,這大獄寺只有一名正卿,正三品,兩名少卿,正五品上,這少卿就相當於大獄寺正卿的副職,單單就這大獄寺來說,謝安如今簡直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按梁丘舞所囑咐的,走入大獄寺的謝安,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拜見自己的上司,大獄寺正卿,一個年高六旬的老頭子,孔文,孔慶之。

    本來謝安以爲,擔任大獄寺正卿之職的官員,必定是一位相當嚴厲、苛於刑法的老人,但事實證明,他想錯了,當他來到官署內辦公的邸署時,那位孔文老爺子正在與官署內一位主簿下棋,望着他老眼昏花、伸着脖子觀望棋盤的可笑動作,謝安感覺自己不覺有種類似於偶像破滅的殘念。

    不過,即便如此,謝安亦不敢小看眼前這位老人,畢竟,他如今所見到的老人中,似胤公,似大周天子,有哪一位是容易應付的人物?

    想到這裏,謝安也沒急着向那位老上司行禮,而是輕輕走過去,靜靜站在他身後,觀望着那一局棋子。

    不得不說,這位孔文老爺子下棋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點,慢地叫人懷疑他是不是中途睡着了,要不是他還睜着眼睛,素來沒什麼耐心的項青真想走上前去推一推他。

    如此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這位孔文老爺子卻只下了三步棋,即便是謝安,也不禁有些心生急躁,不過他多半也猜到,眼前這位老人多半是在試探他。

    說起也奇怪了,但凡老人,總喜歡用一些拐彎抹角的方式試探青年人,胤公是,大周天子是,眼前這位孔正卿也是。

    足足又過了一盞茶工夫,孔文長長呼出一口氣,彷彿自言自語般說道,“觀瞧了那般久,就不指點一下老夫麼?再這麼下去,老夫可要輸了……”

    謝安愣了愣,這才意識到這位老爺子是在和自己說話,連忙抖索精神,想了想,挑着好聽的話說道,“下官聽聞,觀棋不語真君子……”

    “[觀棋不語真君子],哼!原來是個迂腐之子……”孔文淡淡說道,“你要是想做君子,這大獄寺可不是一個好來處!”

    謝安愣住了,他原以爲自己剛纔那麼說會得到對方的好感,沒想到這老爺子說了那麼一句話,猶豫一下,他小心說道,“下官不解……”

    “既然不解,便好生思量吧!——何時想通了,老夫便何時叫你上任,倘若連這等淺顯的事也想不明白,你還是就此回去吧!——以你與長孫家、梁丘家、呂家的關係,調別部上任,應當不成問題!”

    “……”謝安張了張嘴,啞口無言,他不明白眼前這位老人究竟是針對自己呢,還是針對長孫家、梁丘家、呂家這三家。

    而更讓謝安弄不明白的是,觀棋不語真君子,這明明是一句能夠彰顯自己的話,怎麼就起了反作用呢?

    不知不覺地,謝安額頭滲出了汗珠。

    這老頭是在針對自己?

    不對……

    謝安忽然想起,長孫湘雨對他說起過,說在他之前,其實有很多人也曾經到這大獄寺中擔任少卿,其中有太子李煒的人,也有其餘皇子的人,權利爭奪非常厲害,但是直至如今,大獄寺正卿屬下,兩名少卿的職位依舊空懸着,理由很簡單,那些被任命到大獄寺擔任少卿的人,都被眼前這位老爺子以沒有資格擔任此職的理由給趕了出去。

    沒有資格……

    想到這裏,謝安深深皺緊了眉頭,忽然,他心中一動,恍然大悟。

    對啊!

    觀棋不語真君子這句話別的地方都能說,可怎麼能在大獄寺講呢?

    要知道大獄寺是審理斷案的地方,案件的真相比什麼都要重要,倘若爲了某些理由,將案件的真相隱瞞,何來資格擔任大獄寺的少卿?

    想到這裏,謝安深深吐了口氣,拱手輕笑說道,“容下官收回前言,並非是什麼[觀棋不語真君子],而是下官對弈棋之事不甚了了,難以堪破其中勝敗、真相,是故不敢多言,免得擾亂了大人的斷案……”

    孔文手執一棋子正準備放入棋盤,聞言微微一愣,輕笑說道,“不準備當君子了?”

    “下官素來不認爲自己是個君子!——如大人所言,大獄寺確實不是君子該來的地方!”

    “孺子可教!”孔文點點頭,將手中的棋子放回原處,繼而轉過身來,打量着謝安,說道,“說的不錯,我大獄寺乃勘刑查案之處,需三心,細心、耐心,以及狠心,若無細心,便無法找尋到各個案子的蛛絲馬跡,若不耐心,便難以反覆推敲,找出其中破綻,若無狠心,便無法對一些頑固之人用刑,逼其就範……此乃污穢匯聚之地,非君子該來之處,也容不得君子!”

    謝安聞言心悅臣服,拱手說道,“下官受教了!”

    “好!”深深望了一眼謝安,孔文回頭再望向棋盤,淡淡說道,“這棋勢,你有何可教老夫之處?——老夫可不想輸啊!”

    此時的謝安已經明白孔文話中的意思,自然不會像方纔那樣拘謹,仔細看了幾眼棋局,見孔文所執的白子佔盡下風,幾乎已要落敗,遂搖頭說道,“下官愚鈍,實在找不出致勝機會,不過下官倒是認識一人,極爲精通此道!”他指的,自然是長孫湘雨。

    “你很聰明……短短片刻便能想到其中隱由,我大獄寺,最忌[知而不言],面子難道要比案件的真相更重要麼?爲了破案,有時就算是動用酷刑,也要叫人犯開口!——唉,也正是因此,屈打成招之案,比比皆是……”說着,孔文嘆了口氣,忽然伸手將棋盤上棋子弄混,像耍小孩脾氣那樣說道,“不下了,不下了!——就當是和棋吧!”

    望着對坐那位主簿哭笑不得的表情,謝安亦暗自好笑。

    這老爺子原來棋品這麼差……

    不過話雖這麼說,謝安反而對這位老爺子充滿了好感。

    端起茶盞飲了一口,孔文望了一眼謝安,輕笑說道,“你前些日子還是參加會試的學子,廣陵謝安,對吧?”

    “是!”

    “你的卷子老夫看了,甚佳,尤其是最後一題例案,會試考生數百人,唯獨只有你堪破真相,是故,老夫先前便打算將你調入我大獄寺,卻沒想到,陛下竟給了你我大獄寺少卿的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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