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妻乃上將軍 >第八章 鴆羽之厲,勝似猛毒(七)
    鄧彬聞言猶豫了一下,抱了抱拳,試探着說道,“大概還有一萬兩千左右……全部調來南城牆麼?”

    “一萬兩千麼?”張棟深深皺了皺眉,在思忖了一下後,搖頭說道,“不,調六千過來,其餘人。原地待命……”

    “將軍?”

    伸手阻止了鄧彬的話,張棟沉聲說道,“南城牆攻勢如此兇猛,其餘三處城牆,卻連個佯攻的部隊都沒有,你覺得奇怪麼?”

    鄧彬聞言愣了愣,若有所思地說道。“將軍這麼一說,倒還真是……”

    正說着,忽然遠處跑來了幾名傳令官。

    “啓稟將軍,東城牆外三裏處的林子。發現周軍蹤跡,人數不明!”

    “啓稟將軍,北城牆東側,有一股周軍徘徊,人數大概在萬人以上!”

    “果然……”張棟聞言雙目閃過一絲精光,喃喃說道,“果然周軍攻南城攻地這般兇猛,就是爲了叫我將其餘三處城牆的守軍調來此地……這樣的話,周軍便可以趁虛而入,攻打我其餘三處城牆!——不可動,其餘三面城牆的守軍,決不可輕易調度!”

    “是!”鄧彬點了點頭。

    “另外,傳令其餘三處城牆的守將,告訴他們戒備周軍,決不可掉以輕心!——單單南城牆不利,周軍是攻不下洛陽的,但倘若被周軍趁虛而入,其餘三處城牆皆遭遇不利局面,那我等,可就插翅難逃了!”

    “是,將軍!”

    “另外再傳令剩餘的六千人預備軍,叫其原地待命,倘若其餘三處城牆有任何守城不利局面,當即前往支援,否則,一切以守衛南城牆爲目的!”

    “是!”張棟身旁的護衛抱了抱拳,疾步走下城牆,傳達張棟的將令去了,畢竟在剛纔那幾波箭雨中,城牆上的傳令官已死地差不多了。

    此刻的張棟,尚未察覺到,即便他這般小心謹慎,卻也中了長孫湘雨的算計。

    應該說,正因爲他這般謹慎,纔會着了那個女人的道。

    在接下來的半個時辰裏,洛陽南城牆的戰事,幾乎已演變爲純粹的消耗戰。

    但是令張棟極爲不解的是,自己一方明明有着地利的優勢,卻怎麼也無法挽回先前落下的劣勢局面。

    要知道,那股惹人厭的黑煙,已漸漸消失不見了呀,作爲守城的一方,不應該是佔據優勢的一方麼?爲什麼反而會被周軍壓地打?

    張棟默默地望着自己麾下的將士,望着滿臉疲倦的他們,狼狽地防守着如蝗蟲般涌上城牆的周軍。

    望着他們氣喘如牛的模樣,張棟微微皺了皺眉。

    怎麼回事?

    這場仗前前後後纔打了不到半個時辰,爲什麼自己的部下會累到這種程度?

    自己平日裏可不曾疏忽對士卒的訓練啊!

    張棟不會明白,他部下們的疲倦,其實有多半來自於對攻城周軍的恐懼,那種心理上的負擔,纔是造成他們變得如此疲倦的重要原因。

    人吶,是一種感情波動極爲明顯的生物,在興奮時,就算再累,也能夠輕易堅持下來,反過來說,倘若心情低落。那麼往往連普通的水準都達不到。

    眼下亦是如此,善於洞察人心的長孫湘雨,在一開始都營造出對周軍絕對有利的局面,給洛陽城上的守軍造成了嚴重的心理負擔,使得叛軍疲勞的速度,要比正常情況下快一倍不止。

    更何況,由於長孫湘雨的妙計,周軍已幾度攻上城牆,這給了所有的西征周軍一個錯覺,那就是。只要再加一把力,就能拿下這段城牆。

    正是這個錯覺,使得周軍氣勢如虹,在攻城戰中越來越兇猛,更別說他們注意到了城上守軍的疲態與士氣低落。

    就好比兩個人打架,撇開所有的因素不談,當其中一個人露出退縮的表情時,那麼另一個人,自然會受到鼓舞。儘管對方還有反抗的餘力。

    而眼下亦是如此,面對着周軍前赴後涌的攻勢。城上的守軍漸漸喫不消了,就算張棟時不時地補充着兵力,又能怎樣?

    已經被西征周軍打出了氣勢,他們已經掌握了洛陽南城牆的絕對主動權!

    這種事,在古代戰事上屢見不鮮,一旦首戰得勝,往往能勢如破竹,而一旦首戰告負,卻大多是兵敗如山倒。這也是大多數將領,見戰況不妙,便免戰不出的原因,因爲他們清楚,士氣低落的將士,是無法發揮出正常實力的,除非。能想出高明的計策,打斷敵軍高漲的士氣,從而扭轉乾坤,挽回劣勢。

    而事實上。張棟此前調來八千弓手,就是爲了挽回城上強勢的劣勢,爲了打回士氣,但遺憾的是,長孫湘雨棋高一着,在這個時間點用一支奇兵掐斷了張棟的意圖,使得張棟非但沒有能夠鼓舞部下的士氣,反而因爲那六千人的巨大傷亡,使得南城牆上守軍的士氣,跌到了低谷。

    也是,在看到希望之時卻遭受滅頂之災,任誰都會感到絕望。

    從一方面說,長孫湘雨用計確實高明,而從另外一方面說,這個女人的性格,確實惡劣地可以……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洛陽南城牆的戰事,正如長孫湘雨所謀劃的那樣,洛陽南城牆的守軍,被徹底拖入了泥潭,被拖死了……

    儘管張棟先後又投入了數次兵力,以至於將那一萬兩千預備軍,都投入了南城牆,但是依然無法挽回南城牆戰況的不利局面。

    事實上,當謝安注意到烏彭、齊郝暗地裏與劉奕交換攻城的士卒時,張棟其實也注意到了,但是他沒有辦法,他手裏已經沒有可用的底牌。

    他的底牌,那兩萬人的預備軍,已經被長孫湘雨一點一點地喫掉了,換句話說,除非向其餘三處城牆抽調兵力,否則,他就只能靠手上僅剩的那點兵力,死守洛陽南城牆。

    傑出的將領,往往會在敵軍士氣高漲時打斷對方,就好比張棟眼下,他其實就應該抽調其餘三處城牆的守軍,將其全部投入戰場,非但要奪回南城牆的主動權,甚至還要出城與劉奕的兩萬人本隊交戰。

    別以爲守城的一方出城交戰是一件相當愚蠢的事,要知道,進攻纔是最好的防守,要打回士氣,就必須有着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勇氣。

    可惜的是,張棟太謹慎了,他不敢輕易犯險,以至於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南城牆的守軍,被一點一點地消耗掉……

    他想不明白,此番來攻城的西征軍,也不過只有四萬人,而他南城牆的守軍,起初卻有一萬四千人,再加上兩萬的預備軍,論兵力,其實不必西征周軍差不多,更何況還有着高聳而堅固的城牆作爲助益,但爲什麼,眼下西征周軍還剩下多達三萬餘人,而城牆之上,卻只剩下寥寥七八千人呢?

    幾乎可以說是兩名守軍士卒的性命,才能換來一名西征軍將士的性命……

    這個損失,完全不成比例啊!

    在往常,攻城的一方往往要付出數倍、乃是十數倍的代價,可爲什麼眼下會出現這種詭異的事?

    不得不說,張棟的算法有誤,正如長孫湘雨所說的,那並不是三萬四千人對四萬人,從一開始,就只是一萬四千人對四萬人,別看劉奕的兩萬人本隊至今沒有絲毫異動,但事實上,他暗中有和烏彭、齊郝等人調換攻城的士卒,再者,兩萬人的數量,就算站着不動,也會給城上的守軍帶來巨大的心理負擔。

    所以說,不明白其中差異的張棟,如何鬥得過長孫湘雨這個精於算計的女人?

    當戰事持續到未時時,張棟所謂的那三萬四千名守軍,已被長孫湘雨徹底喫掉了,提前暴露了所有底牌的張棟,只能被動地從其他三處城牆抽調兵力。

    從最初的每段城牆抽調一千人,到後來的兩千人、三千人,但是洛陽南城牆守軍的士氣,卻未有絲毫的改善,儘管周軍也在城下付出了將近七千人的巨大損傷。

    漸漸地,就連張棟自己也意識到,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步入了西征軍那位不知名的統帥的計謀中,一步一步走向敗亡。

    拆東牆,補西牆,這種防禦的手段如何會有成效?

    當聽到部下來報,洛陽東城牆與北城牆,相繼遭到西征周軍的進攻時,張棟就已經意識到,他輸了。

    他在一日之間,輸了整座洛陽城。

    如果說之前他輸給呂帆,是輸地心服口服,那麼眼下,面對着那位不知名的統帥,他輸地莫名其妙。

    直到眼下,他依然沒有弄清楚,他究竟是怎麼輸的。

    就好像是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就將勝利拱手讓給了西征周軍……

    最開始的失誤且不說,後面的戰事,他張棟沒有出現任何的差錯啊,損失多少人,便補充多少人,不給攻城的西征周軍絲毫的機會。

    爲什麼會輸?

    只是在潛意識中,張棟這樣覺得。

    “贏不了,對手太強大了……”

    “什麼?”或許是注意到了張棟的嘀咕,一臉污血、氣喘吁吁的鄧彬轉過頭去,疑惑地望着自家主將。

    沒有理會鄧彬的驚愕,張棟緩緩走到城牆邊,俯視着城下前仆後繼的西征周軍,長長嘆了口氣。

    “只能……能援軍了……”

    他自是不會想到,此刻的長孫湘雨,正搖動手中的摺扇,似笑非笑地望着洛陽的方向。

    “不出意外的話,洛陽已經拿下了呢!剩下的嘛……咯咯咯,別慢吞吞的,小女子可是打算在落日之前,結束戰事的呢!——邙山與郭的援軍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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