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妻乃上將軍 >第三十八章 賭注(三)
    謝安聞言好笑地搖了搖頭。說道,“挖個隧道。還要什麼圖紙,朝着秦關挖唄……”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對啊,挖個隧道要什麼圖紙?

    朝着秦關挖不就完了?

    想到這裏,謝安連忙拆開,他這才發現,唐皓手中的圖紙,也是兩張,一張鳥瞰圖。一張隧道側面圖。

    “唐皓,你們幾個,每人都有拿到這些圖紙麼?”

    “是,大人!”

    “每人兩張?”

    “咦?大人怎麼知道的?”

    “……”謝安聞言面色微變,吩咐廖立道,“廖立,你走一趟。將所有將領手中圖紙,盡數拿來我帳中!”

    “是!”

    告別了唐皓,回到自己帳內,謝安對比着唐皓與李景手中的兩份圖紙。他這才發現,他二人手中的隧道側面圖紙極爲相似,幾乎可以說沒有什麼不同,但是那份鳥瞰圖……

    謝安隱約感覺,這裏面有什麼玄機!

    半個時辰後,廖立趟着水來到了帳內,將手中的圖紙交到謝安手中,說道,“大人,末將已詢問過諸位將軍,除李景、唐皓外,還有十四份……”

    謝安點點頭,接過廖立手中的圖紙,擺在桌案上。

    果然,如他所料,每一個將軍手

    中的圖紙,都是兩份,一份鳥瞰圖,一份隧道側面圖。

    皺眉凝視着那些圖紙半響,謝安長長吐了口氣,喃喃說道,“原來如此……”

    “大人看懂了?”廖立詫異地望着謝安,古怪說道,“恕末將實在是看不懂……”

    “你得這麼看!”說着,謝安將其中八份寫有[秦關]二字的鳥瞰圖重合擺在一起,繼而用手舀起一些積水,潑在紙上。

    廖立一臉不解,忽然,他面色一驚,死死盯着那些圖紙,因爲發現,由於紙張溼透,八張鳥瞰圖的畫已顯示在一起。

    只見圖紙上八條隧道,以不同的地點開始,卻詭異地朝着同一個目標挖,目的地幾乎可以說是重合了,那就是秦關的城門附近。

    “大人,那另外八張……”

    謝安聞言瞥了一眼桌上另外八張上寫有弘農澗三字的鳥瞰圖,也將其何在一起,用水浸透,繼而反着擺在前一疊圖紙右側。

    “這是……”廖立面色大驚,他震驚地發現,兩疊圖紙上所挖的隧道重合了。

    望着廖立面色大變,謝安長長吐了口氣,沉聲說道,“她叫人的不是隧道,而是暗河!——從一開始,她就是叫人從一頭向兩地挖,一處通向秦關,一處通向弘農澗……什麼排水渠,那都是做給秦關叛軍看的!”

    “這是爲何?”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本官現在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說道這裏,謝安深深吸了口氣,拿起了自己所記錄的幾個疑點。

    怪不得長孫湘雨要選擇在低窪處設營……

    原來是她不想叫秦關的叛軍發現,她是斜着向秦關挖隧道的。

    從那些隧道側面圖紙所顯示,每個坑洞深達數十丈,按理來說,周軍位置比秦關低了那麼多,是不需要挖地那麼深的。

    怪不得長孫湘雨要頻繁向秦關挖隧道,使得秦關叛軍掘開秦關渠。引水灌入地底……

    原來她本來就是打算讓秦關叛軍掘開秦關渠!

    在此之前,謝安也曾想過,長孫湘雨這麼做是不是想讓叛軍自己掘了秦關下的土,使得秦關下的土地無法承受秦關的重量而倒塌。

    但是,這個結論實在經不起推敲,難道秦關上的叛軍是傻麼?難道他們不知道掘了地基房會倒?想想都知道,對方也不會胡亂地開挖。

    他們唯一的疏忽,就是將秦關渠的水灌入了地底……

    這些人沒有考慮到秦關附近的土壤爲黃土,會因爲秦關渠水勢的沖刷,使得秦關地底下的土壤脫落。隨着水勢,沿着長孫湘雨所挖的暗河衝到弘農澗。

    這樣說來,長孫湘雨就是考慮了沖刷泥土這方面的事,所以才叫人斜着挖麼?儘量避免水中的泥沙沉澱,堵住了暗河。

    由於秦關地處高勢,而長孫湘雨又是叫人斜着挖向秦關,使得秦關底下的土壤,外側厚,內側薄。而隨着秦關渠水勢的沖刷下,這種現象會隨着時間愈來愈明顯。一旦內側的土壤變得太薄,而無法承受住秦關的重量,便會緩緩地朝內側傾斜。

    一毫米,兩毫米,一旦超過了界限,秦關那重達千萬噸的重量,會漸漸壓在秦關那直角梯形般的內側直角上,由於受力面積的減少,使得內側的土壤壓強變大。在重力的作用下,會愈發加劇內側土壤的下陷速度,從而使得整座秦關朝內側傾斜……

    而更不妙的是,此前秦關叛軍見長孫湘雨挖隧道,自己主動也在秦關內側沿着城牆挖了一圈,還灌入了秦關渠的水,因而泡軟了地質。這樣一來,秦關向內側傾斜的速度會變得愈加快……

    這樣想想,長孫湘雨口中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指的多半就是九、十月份黃河汛期時的水勢。是否能夠沖垮秦關底下的地基了。

    最九、十月份黃河汛期,竟然還掘開了秦關渠,而不是將其封閉,這或許就是叛軍最大的失誤了!

    不!

    最大的失誤應該是,他們不該在掘鬆了秦關下的地基後,還往裏面灌水……

    也不對,他們壓根就不能動秦關下的地基,當初秦人放水淹六**隊的時候,那可是突然放水,前後不過一日,可那些叛軍倒好,足足放了近一個月,以爲秦關的地基是水泥麼?

    那是黃土啊,那是最容易崩塌的黃土啊!

    而說到長孫湘雨的高明之處,就在於她是呈扇形般朝秦關挖隧道,中心點在秦關之下,這樣一來,秦關之下的土壤流失會愈加嚴重,從而導致大面積塌方,但是周軍這一邊,卻因爲幾條隧道相隔甚遠,就算出現塌方,也不過是局部,並不會影響到整個軍營。

    從一開始,秦關的守軍就被長孫湘雨這個女人牽着鼻走呢……

    如果他們沒有被長孫湘雨挖隧道的舉動所矇蔽,沒有驚慌失措地也跟着挖地道,甚至還往裏面灌水,或許,這仗還有地打……

    不對,如果他們不往地底的隧道灌水的話,這個女人多半就順勢用挖地道的戰術攻入關內去了,畢竟周軍有十五萬,秦關內的叛軍才六萬,一輪一輪地耗,也足以耗死他們。

    再者,倘若秦關叛軍不灌水,長孫湘雨多半也會叫人挖塌秦關之下的地基……

    但無論如何,至少周軍的損失顯然要比如今嚴重地多。

    要知道眼下,周軍軍營內的士卒除了泡了二十餘日的積水,士氣有些低落之外,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失,而秦關的叛軍……

    卻已失去了一座能夠讓他們視爲屏障般的雄關……

    想到這裏,謝安微微嘆了口氣,替秦關的叛軍感到悲哀。

    “好一個威懾啊……”

    謝安苦笑着搖了搖頭。

    不難想象,過些日,當秦關叛軍眼睜睜看着自己面前的雄關轟然傾倒時,他們還會有鬥志與周軍交戰?

    而周軍士卒儘管眼下士氣低落,可一旦當他們瞧見那座雄關倒塌,全軍的士氣,豈會不因此而高漲?

    真是精妙的計算啊……

    除了挖隧道時被淹死的數百數千將士,周軍幾乎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

    這樣想想,長孫湘雨那個之所以沒有叫李景等人將營內的水徹底排乾淨,多半也是不想做無謂的攻城戰吧,倒不是說倘若被秦關內的叛軍察覺到了不對勁,長孫湘雨就無計可施了。

    只不過,如果用隧道的方式強行攻入秦關,這有違她長孫湘雨原先的設想。

    就算是棋,也不會輕易就捨棄麼?

    真是合乎她的性格呢!

    “廖立,本官出去走走!”

    “唔?大人慾往何處?”

    “軍師帳!”

    在廖立詫異的目光下,謝安趟着積水來次來到了長孫湘雨的軍師帳篷。

    如前些日一樣,這個小女人穿着單薄的衣衫,躺在用磚石墊高的牀榻上,正一臉饒有興致地讀着手中的書卷。

    據帳外的侍衛所言,這個女人這些日幾乎就沒有下過牀榻,就連用飯在也是牀榻上解決,要知道已大致猜到了她所用的計謀,謝安多半會忍不住罵這個女人沒心沒肺,明明營內積水沒得那麼高了,還有心情優哉遊哉地宅在帳篷裏。

    或許是注意到了謝安走入帳內,長孫湘雨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取過那把摺扇來,微微搖着,一臉微笑地望着謝安,咯咯笑道,“謝大參軍,又來小女帳內探聽情報呀?”

    謝安面色有些尷尬,畢竟他前些日,沒少拐着彎套這個女人的話,只可惜,這個女人技高一籌,愣是半點風聲也沒透露給謝安。

    今日若不是謝安無意間注意到了那些坑洞中的積水,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又哪裏會聯想到其他呢。

    “咳!”謝安故作咳嗽了一聲,繼而深深望着長孫湘雨半響,忽然說道,“我猜到了!”

    “哦?”長孫湘雨眼中露出幾分興致,咯咯笑道,“說來聽聽!”

    只見謝安稍稍沉吟了一下,沉聲說道,“你的目的,就是爲了使秦關坍塌!”

    話音剛落,便聽啪嗒一聲,長孫湘雨手中的摺扇失手掉落在牀沿,只聽撲通一聲,整個掉入了積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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