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謝安一副恍然大悟之色,周儀一臉古怪問道,“大人……這幾日莫非沒有注意到……街頭巷尾,張燈結綵?”
謝安苦笑一聲,事實上,他這幾日滿腦子都是有關於長孫湘雨以及金鈴兒二女的事,哪有閒工夫去注意大街小巷與平日的不同?
想了想,謝安說道,“既然是刑部下命,我大獄寺自是不得違背,周老哥,這件事就交給了……叫我大獄寺的衆位辛苦一下,連同衛尉寺巡防司,整頓明日城中治安!”
“是,卑職遵命!”周儀拱了拱手,領命退下。
望着周儀離去的背影,謝安微微吐了口氣,擡手扶額。
東嶺刺客尚潛伏在冀京,竟然組織燈會,真不知朝廷是怎麼想的!
但願別出什麼岔子,否則……那就大事不妙了!
想到這裏,謝安坐不住了,準備到街上巡邏一番,爲此,他來到了後院的班房,卻發現只有陳驀、費國、廖立、馬聃四人在班房內打盹,齊郝、蘇信、李景三人不知所蹤。
顯然,齊郝是暗中籌備什麼去
了,至於蘇信與李景二人,則是按着謝安的吩咐暗中監視着他,以免齊郝做出什麼傻事來。
換下官服,領着陳驀、費國、廖立、馬聃等人來到大街上,經周儀提醒過的謝安這才發現,冀京城內每條街道都已掛滿了彩燈,路上來往百姓比肩繼踵,儘管明日纔是上元節,但是來往百姓臉上的喜慶之色,卻早已洋溢在外。
而讓謝安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在街上看到了一隊又一隊的東軍神武營騎兵,全副武裝,騎着戰馬巡邏於各個街頭,甚至於,他還瞧見了東軍四將之一的陳綱。
好傢伙,連東軍都請出來負責整頓治安,看來朝廷對這次上元燈節相當重視啊,但願別出什麼岔子……
心中暗自說了一句,謝安目視着陳綱騎馬遠離,他並沒有上前,畢竟他身後有陳驀在,而且對方又是陳綱,遠不如項青、羅超二人好說話,要是被陳綱看到陳驀就跟在謝安身後,恐怕過不了多久,梁丘舞就會提着刀過來興師問罪了,那可不是謝安想看到的。
提醒了陳驀一句,讓他披上難以辨認的灰袍,謝安帶着這一干人在朝陽街溜達了一圈。
走着走着,謝安突然瞧見了一家金鋪,回想起自己曾經許諾梁丘舞、長孫湘雨、伊伊等三女,要送她們一件首飾,他摸了摸懷中那沉甸甸的錢袋,朝着那家店鋪走了過去。
而就在這時,斜對過疾步走來一人,砰地一身撞在謝安身上,謝安措不及防,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好在費國一把扶住,而撞到謝安的那一人更是狼狽,砰地一聲跌坐在地,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雪,望着謝安怒聲罵道,“小兔崽子,走路不長眼啊!”
廖立聞言面色一變,站到謝安面前,抽出腰間半截佩劍,衝着那人怒聲罵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望着廖立凶神惡煞的模樣,那人眼中露出幾分惶恐,轉身就跑。
廖立正要追,謝安擺了擺手,說道,“算了,對本官……咳,對我出言不遜的人多了,若是逐一計較,累得慌!”說着,他朝着費國點了點頭,畢竟若不是費國方纔一把扶住他,他可就當衆出醜了。
廖立與馬聃對視一眼,微微一笑,抱拳說道,“大人……不,公子大度!”
“呵呵!”謝安微笑着搖了搖頭,正要轉身走入金鋪,右手下意識地摸向懷中,繼而面色一變,因爲他發現,自己懷中的錢袋,竟然不翼而飛了。
當即他就想到了方纔撞倒他的人,那一瞬間,謝安的表情變得極其古怪。
當街打劫堂堂大獄寺少卿,那傢伙瘋了吧?
將此事與陳驀以及費國等人一說,衆人的表情亦如謝安這般古怪,不難想象,他們此刻在想的,與謝安大致無異。
一聽說謝安那些錢是準備給梁丘舞等三女購買首飾所用,陳驀眼神一冷,沉聲說道,“費國留下,我去追!”說完,他見那竊賊還沒跑遠,幾步追了上去。
當時,謝安清楚地注意到,陳驀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殺意,心中一驚,知道要壞事,連忙說道,“廖立、馬聃,跟上!”
廖立與馬聃對視一眼,心中會意,點點頭,當即追趕陳驀而去,只留下略微有些不知所措的費國。
在擁擠的街道上,陳驀與廖立、馬聃緊追那竊賊而去,而那竊賊似乎也意識到事蹟敗漏,心下驚慌,逃跑時慌不擇路,連續撞到了好幾個行人,惹來一片罵聲。
“冀京的治安,如此看來可談不上好啊!”男子輕笑着搖了搖頭,忽然,他面色猛變,下意識地轉過身去,滿臉震驚地望着依舊追趕着那竊賊而去的陳驀等人,眼中露出幾分異樣之色,喃喃說道,“陳帥?陳帥怎麼會在冀京?”
目視着陳驀消失在街道盡頭,男子微微皺了皺眉,瞥了一眼來路,朝着謝安走了過來。
而這時,謝安正與費國等候在那家金鋪門前,見費國表情有異,謝安苦笑說道,“是不是很好笑?”
其實費國心中思忖的,只是陳驀方纔對他下達的命令,他有些混亂於陳驀與謝安的關係,而如今見謝安這般說,他便順水推舟地點了點頭,笑着說道,“那廝當真是不知死活!”
“呵呵呵!”謝安笑了笑,轉過頭去時,卻驚訝瞧見遠處走來一位風度翩翩的公子哥,模樣甚是英俊,衣着、氣度也俱是上佳,只見他走到謝安身前,右手托起一個淡藍色的錢袋,溫文爾雅地說道,“此物,可是閣下所有?”
謝安愣了愣,因爲他發現,來人手中所託着的錢袋,正是他之前被人盜去的。
不是被那人竊賊偷去了麼,怎麼會在這個人手中?
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不過見對方將錢袋歸還自己,謝安自是萬分感激,畢竟這個錢袋裏,可是有不少金銀的。
想到這裏,謝安拱手道了一謝,從對方手中接過錢袋,感激說道,“在下謝安,多謝這位公子!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那人拱了拱手,溫文爾雅地說道,“在下季!”
謝安恍然大悟,拱手拜道,“哦,原來是季公子……”
季微微一笑,搖頭謙遜說道,“不敢,在下只是一名下人罷了……”
“下人?”謝安愣了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費國瞥了一眼季腰間那柄細長的劍鞘,沉聲說道,“佩劍的下人,費某倒是第一次瞧見!尋常的下人,可負擔不起這等寶劍啊!”
“……”季微微皺了皺眉,上下打量了費國一眼,微笑說道,“足下如何稱呼?”
費國不動聲色地站到謝安面前,右手虛扣腰間佩劍劍柄,淡淡說道,“費國!”
“哦……”季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打量了一眼費國,微笑說道,“看來足下似乎很在意季某,呵呵,季某可不是賊人哦……好吧好吧,季某告退便是!”說着,他朝謝安拱了拱手,轉身離去,從始至終,也沒因爲費國的無禮而有任何不悅。
望着季離去的背影,謝安納悶問道,“費國,你這是做什麼?”
只見費國擡手拭去了額頭的冷汗,低聲說道,“大人,此人絕非尋常人,武藝……恐怕要在末將之上!”
謝安愣住了,儘管他不知費國乃太平軍六神將之一,但是他知道,費國的武藝要比東軍四將更出色,武力直逼梁丘舞與金鈴兒,而如今,他竟然說,幫謝安找回了錢袋的季,武藝竟然還要在他之上……
“你確定?”
“……是!”
謝安詫異地望了一眼費國,倒不是說不相信費國,畢竟,就算費國是太平軍安插在大周軍中的奸細,但也沒有必要在這種事上騙他,只不過,那季看似瘦弱的身體,實在不像是武藝出衆之輩。
謝安自是不知道,轉過後離去的季,心中亦是暗暗震驚。
費國……
此人不簡單啊,單單氣勢,竟然險些壓制住自己……
對了,說起來,那謝安究竟是何人?爲何陳帥會與他在一起?
季正思忖着,迎面走來兩人,抱拳喚道,“季先生!”
“唔?”季一愣,擡起頭來,望了一眼二人,微笑說道,“殿下到了麼?”
“啓稟季先生,殿下已入城中,在一家客棧入住……”
“呵!”季微微一笑,搖頭說道,“李賢那傢伙也真是的,不過是個上元燈會,有必要日夜兼程地趕回來麼?”
“先……先生?”
“好了好了,回稟殿下,請他暫時莫要露面,容季某先在城中探探消息,我想,東宮那位,可不怎麼希望見到殿下……呵呵呵!你二人先回客棧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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