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謝安暗自壓下心中的胡思亂想,沉聲問道,“殿下說笑了,謝某如何會那般以爲?不知殿下打斷以shime爲賭注?”
“很簡單,”輕笑一聲。李賢緩緩收起面上的笑容,面色嚴肅、語氣鏗鏘地說道。“謝少卿若贏了,小王退讓,由謝少卿抱得美人歸;倘若謝少卿輸了,則辭去大獄寺少卿之位……只要小王一日尚在,謝少卿終生不得踏足朝廷爲官!”
“……”此言一出,滿殿譁然。就連之前純碎是爲了看李賢與謝安撕破臉皮而來的太子李煒,面色亦頓時沉了下來。
老八這傢伙……
對政治事物相當敏感的太子李煒,頓時從中嗅到了幾分陰謀的味道。
而殿內其餘賓客,更是議論紛紛,bijing。這個賭注實在太大了。
謝安是shime人?
年紀輕輕便當上大獄寺少卿,眼下正準備步向六部尚書,成爲大周朝廷一品大員,在他背後,那是整個東公府梁丘家,是大周少壯勢力中的佼佼者,日後前程不可限量。
然而,倘若他應下了這個賭約,是意味着他將捨棄ziji錦繡前程,終生不得爲官……
或許會說,萬一謝安贏了呢?
可問題是,此刻在謝安面前的,那可是才智不比長孫湘雨遜色幾分的八皇子李賢!
“比試shime?”謝安用略帶沙啞的嗓音問道。
李賢眼中閃過一
絲異色,一閃而逝,目視謝安淡淡說道,“文采!四書五經,諸子百家,只要謝少卿能難住小王,便算贏!如何?”
“比試文采?”
在衆賓客之中,太子李煒、禮部尚書阮少舟、安平王李壽以及梁丘舞等一些人面色大變。
瞭解謝安底細的人都qingchu,謝安的才能並不在文采方面,如何會是自幼苦讀詩書、精通諸子百家之言的李賢對手?
不要賭!
饒是太子李煒,亦忍不住在心中如此說道,bijing在他看來,比試文采,謝安必輸無疑,而這樣的話,他就失去了一個巨大的助力……
也是,辭去官位,僅僅只是白身的謝安,又如何幫他對付八皇子李賢?
而至於像阮少舟、李壽、梁丘舞這等關心謝安的人,心中更是着急,恨不得開口阻止謝安。
“如何?”李賢再次問道,比起方纔,語氣加重了幾分,隱隱有着逼迫的意思。
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殿內鴉雀無聲、落針可聞,衆賓客只瞧見謝安額頭的冷汗不住地下淌。
終於,謝安深深吸了口氣,沉聲說道,“好!就如八殿下所言!”
“安?”梁丘舞聞言震驚地望着ziji的夫婿,正要勸說,卻見ziji的夫婿比以往任何shihou都要嚴肅、認真,遂暗暗嘆了口氣,罷了勸說的心思。
竟……竟然答應了?
爲了一個女人,竟用ziji一生的大好前程來賭?
要zhidao,這可是必輸的局啊!
別說在座的衆賓客目瞪口呆,就連李賢亦有些難以置信,不敢相信地說道,“謝少卿當……當真要與小王賭?比試文采?”
“是!”謝安沉着地點了點頭。
“愚蠢之極!”遠處,太子李煒狠狠一錘面前的小几,起身離席,揚長而去。
“哥?你哪裏去?”五皇子李承詫異問道。
目視了一眼謝安,太子李煒眼中露出幾分惱怒之色,冷冷說道。“還看shime?走了!”說着,他拂袖而去。
也難怪,bijing在太子李煒看來,在謝安應下李賢所提出的賭約的那時起,謝安這一枝就yijing廢了,bijing謝安怎麼也不keneng贏過飽讀詩書的八皇子李賢。
而對於白身的謝安。哪裏還有shime拉攏的價值?
或許有人會說,儘管謝安失去官職,他bijing還是東公府的孫婿,是梁丘舞的丈夫,可關鍵在於,太子李煒根本就不在乎東軍!
也是,作爲冀京四鎮之一,梁丘舞根本無法插手皇子之間的皇位之爭,而太子李煒先前之所以拉攏謝安。一來是被其弟李承嚇到了,方寸大亂,二來嘛,謝安是大獄寺少卿,是京畿三尉之一,而一旦失去這些官職,區區一個東公府的孫婿,又如何值得他太子李煒親自拉攏?
繼太子李煒之後。五皇子李承、光祿寺卿文欽等太子李煒一黨的人,亦陸陸續續地離開了。bijing他們本來就只是爲了看好戲而來,萬萬meiyou想到,八皇子李賢技高一籌,竟挑唆得謝安接受了這般苛刻的賭約。
絲毫不理睬太子李煒等人的離去,李賢依舊目不轉睛地望着謝安,輕笑說道。“小王那二哥,似乎並不覺得謝少卿nenggou在文采方面贏過小王呢!謝少卿有自信贏過小王?”
謝安搖了搖頭,如實說道,“meiyou!”
“meiyou?”李賢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望着謝安詫異問道,“那爲何謝少卿敢應下此事?”
“因爲……”望了一眼遠處的長孫湘雨,謝安淡然說道,“賭的話,尚有一線希望,反之,則連一線希望都meiyou了……”
“就爲着一線希望?用一生的前程來賭?值得麼?”李賢眼神莫名地問道。
“值得?”謝安咧了咧嘴,瞥了一眼遠處的長孫湘雨,自嘲說道,“就算是謝某這樣不堪的人,也不想讓對我報以希望的人失望啊……倘若連爭取都不爭取就放棄,連我ziji都會看不起ziji啊!”
“原來如此……”喃喃自語一句,李賢點點頭,忽而深吸一口氣,說道,“既然如此,謝少卿且注意了,小王設問十條,謝少卿只需答出其中六條……[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此言,出自何處?”
饒是謝安早有準備,聽聞這一題目,亦是啞口無言,任憑他如何絞盡腦汁,卻也無法解答。
足足等了半柱香工夫,李賢微微搖了搖頭,輕聲說道,“看來謝少卿是想不出來了……第二條,[素隱行怪,後世有述焉,吾弗爲之矣。君子遵道而行,半途而廢,吾弗能已矣。]此,出自何處?”
“……”謝安張了張嘴,無言以對,額頭汗如漿涌。
整整一個多時辰,李賢先後列出題目十條,有的簡單,有的困難,然而,謝安卻一條也回答不出,以至於呆呆站了一個時辰。
期間,李賢每出一題,殿內賓客皆離去一些,甚至於到最後,就連荀正、李壽、王旦等與謝安親近的人也不忍心再看,悄然離席,告辭而去,以至於當李賢設問最後一題時,偌大殿堂,只剩下梁丘舞、長孫靖、季、阮少舟這寥寥四人,就連長孫湘雨也不知何時悄然離去。
正所謂書到用時方恨少,這說的就是謝安,傻傻站了一個時辰的他,心中萬分悔恨之前meiyou去讀一讀那些所謂的先賢典籍。
“謝少卿,一條也未曾答出呢……”等了許久,李賢搖搖頭,輕聲說道。
謝安張了張嘴,望了一眼長孫湘雨之前所在的席位,卻見她早已不在那裏。
是對ziji失望了麼?
苦澀自嘲一笑,謝安搖了搖頭,擡頭對李賢說道,“是我輸了……我會信守承諾的!”說完,他默默轉身,朝着府外而去。
“安?”梁丘舞當即站了起來,拉住了謝安的衣袖。
卻見謝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低聲說道,“舞,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梁丘舞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望着自家夫婿眼中痛苦之色,她默默地放開了扯着他的右手,在呆呆站了片刻後,拂袖而去。
臨走之前,她狠狠瞪了一眼李賢,眼神之兇狠,諸如猛虎。
“何等凌厲的神色,不愧是差yidian就成爲小王四嫂的女人……”苦笑一聲,李賢輕嘆一口氣,返回長孫靖身旁。
雖說今日宴席不歡而散,可見李賢狠狠挫了謝安一回,長孫靖心中還是相當喜悅的,見李賢走來,起身笑着說道,“殿下贏了!”
“贏?”李賢苦笑一聲,搖頭說道,“不,是小王輸了……自那謝安應下這個賭約的那時起,小王就輸了……”說着,他朝着長孫靖深深一鞠躬,拱手說道,“長孫大人,那謝安或許並非一位好女婿,但是,他至少是一位好夫婿……他肯爲了些許希望,甘願捨棄大好前程,這yidian,連小王也做不到……不,應該說,在座的meiyou人nenggou做到!長孫大人不覺得,他纔是湘雨妹妹最佳的夫婿人選麼?”
長孫靖張了張嘴,微微低頭,若有所思。
身旁,阮少舟詫異問道,“既然那時殿下便已輸了,何以還要設問十條?不是meiyou必要麼?”
“確實meiyou必要啊,要不然,湘雨妹妹又豈會提前離席?”李賢苦笑着自嘲說道,“只是小王心有不甘!單純爲了泄憤罷了……”
阮少舟只聽得目瞪口呆,繼而搖頭苦笑說道,“賢殿下可真是……謝安那小子這兒多半還以爲ziji輸了,這要是萬一做出shime傻事……”
“不至於的,”李賢微微一笑,嘆息說道,“自有人會去安慰他……”
而與此同時,就在長孫府外不遠處的街道上,在磅礴大雨之中,謝安渾渾噩噩地朝着自家府邸走去。
忽然間,他愣住了,因爲他看見,在不遠處的轉角,長孫湘雨正撐着一把精緻的小傘,磅礴的大雨,打溼了她的身子,使得她猶如出水芙蓉般,美麗奪目。
“要拼傘麼,謝家公子?咯咯咯,咯咯咯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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