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蕭離並不是故意叫自己這一干人出醜,苟貢的面色好看了許多,翻身下來,遠眺着五里外那朦朧的夜景,皺眉說道,“有千餘精兵把守?”
蕭離點點頭,說道,“只多不少!——這些兵馬乃太子李煒麾下、京畿精銳之師,武器裝備齊全,人人備有手弩,莫要輕視!”
“太子李煒的手下麼?”彷彿是想到了自己一干人被太子李煒捨棄作爲替罪羊的仇恨,苟貢舔了舔嘴脣,眼中露出幾分殘忍之色,陰測測笑道,“正好給本大爺瀉瀉火!”
蕭離聞言皺了皺眉,不悅說道,“苟貢,此番可是爲了搭救村子內我危樓三十餘弟兄與數百孤兒,並非爲了廝殺!”
見蕭離竟然敢這麼對自己說話,苟貢眼中露出幾分怒意,冷冷說道,“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手下敗將,也敢這麼與本大爺說話?”
“你!”
“你欲怎得?”
正死死盯着陳驀的狄布顯然也聽到苟貢與蕭離的爭吵,下意識地轉頭瞥了一眼,而等他再將視線轉回陳驀身上時,他卻震驚地發現,方纔明明還坐在馬上的陳驀,不知何時竟失去了蹤影。
而與此同時,正在互相瞪眼蕭離與苟貢,忽然看到旁邊伸過來一雙手,一手一人,將他二人推開。
“都閉嘴!——你等皆是刺客出身,還在敵人眼皮底下爭吵?不像話!”
毋庸置疑,說話的正是陳驀。
這傢伙……
什麼時候過來的?
望了一眼陳驀那匹足足距離二人有三兩丈遠的代步馬匹,苟貢眼中露出幾分駭色。
在看其餘衆人表情,亦是一副活見鬼般的神色。
要知道在這裏的可都不是一般人,皆是精於暗殺的刺客,耳聰目明,警惕心頗強,可儘管如此,卻無一人察覺到,那陳驀究竟是怎麼來到苟貢與蕭離身邊的。
被人摸到身邊尚不知情,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方纔陳驀要是想殺苟貢與蕭離二人,這二人早已死了!
這個男人……
嚥了嚥唾沫,苟貢額頭不禁滲出了層層汗珠,罕見地未與蕭離再爭吵。
而距他不遠處,狄布死死地盯着陳驀,眼中盡是不解、駭然之色。
怎麼回事?
自己明明一直盯着這個男人,方纔只不過因爲二弟與那蕭離爭吵而觀瞧了一眼,前後不過一、兩息,在這麼短的時
間內,這個叫做陳驀的男人,竟然就來到了他們兩人身邊?
那個謝安的身邊,竟然有這等絕世罕見的高手?
彷彿是察覺到了狄布異樣的目光,陳驀轉過頭來,淡淡望了一眼,那一瞬間,狄布好似有感覺有一股極其強大的壓力籠罩心頭,下意識地想移開視線。可武人的自尊卻不允許他這麼做。
在其餘衆人怪異的目光下,陳驀與狄布足足對視了十幾息,而後,陳驀忽然淡淡笑了一聲,繼而轉頭望向遠處的村子輪廓,沉聲說道,“費國,你來指揮!”
斗膽?
什麼意思?
在場的衆人皆不明白費國這句話的深意,畢竟誰會想到。費國竟會是陳驀的下屬,太平軍六神將之一呢?
一番小小插曲後,一行四十餘人,悄悄摸到蕭離所說的那個村子外。
果然,正如蕭離所說,整個村子彷如堡壘般,到處都是崗哨、守衛。只見那些守衛一個個身披鎖甲、手握鐵槍,腰繫佩刀,腰後還懸掛着一柄手弩,這等裝備。簡直比大周的正規軍還要周全。
伏在村子外的一棵樹下,費國轉頭對身後衆人說道,“請陳……唔,陳爺待會先解決到此門附近的一干衛兵……對了。東嶺中,可有精於潛行之人?”
話音剛落。四十餘名東嶺刺客一致地望向[鐮蟲]漠飛。
見此,費國壓低聲說道,“漠飛,待會你與陳爺一同行動,由陳爺爲主,你爲輔,休要讓那些衛兵叫喊出聲!”
聽聞此言,無論是蕭離還是東嶺刺客,表情都有些古怪。
這傢伙不是謝安的家將麼?
可這話活脫脫是自己這等刺客啊……
莫非此人也是刺客出身?
在衆人暗自不解之餘,漠飛扯了扯臉上所蒙着的黑布,點了點頭。
見此,費國右手一揮,沉聲說道,“準備……伺機行事!”
由於在這裏的都是精通此道的刺客,費國也沒多此一舉地解釋過多,畢竟什麼叫伺機行事,對於這些刺客而言,太清楚不過。
大概在三十息後,注意到崗哨上兩名守衛相繼轉頭監視其他方向之時,陳驀猛地竄了出去,矯健地猶如豹子般。
而漠飛雖說也注意到了那兩名守衛的動作,然而反應卻比陳驀慢上一籌,以至於單論出手的速度,漠飛便遜陳驀幾條街……
而接下來的事,更叫一干東嶺刺客瞠目結舌,只見陳驀迅速地靠近了村子的木欄圍牆,緊貼着牆根,迅速着朝着村子入口摸去。
村子入口……有四名衛兵!
衆東嶺刺客心神一凜,尤其是狄布與苟貢二人,死死地盯着陳驀,似乎想見識一下這個男人的本事。
而這時,陳驀已摸到了距離那四名衛兵不到一丈的黑暗處,悄然朝着一名衛兵的背後摸去,繼而狠狠一刀紮在其後背心口位置,可憐那衛兵,尚不知發生什麼事,卻已斃命。
而如此一來,陳驀卻已暴露了行蹤,然而,就在那其餘三名衛兵轉過頭來之際,只見陳驀抽身上前,左手一拳打在其中一人胸前,但見那衛兵渾身一震,軟軟倒下。
緊接着,陳驀雙腿一蹬,一手捂住另外一名衛兵口鼻,在一轉圈的過程中,將其咽喉割斷,繼而,反手揮出手中的匕首,正中那最後一名衛兵的嘴,貫穿頭顱,硬是叫這最後一人難以呼喊出聲。
當漠飛趕到時,陳驀雙手輕輕託着那兩具屍首,緩緩放在地上,從始至終,未發出任何響動。
“好……好厲害……”在遠處觀瞧的一干東嶺刺客,個個面色驚駭,驚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