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妻乃上將軍 >第十一章 婚禮(二)
    ——大周景治元年二月十九日,午時,大獄寺少卿謝府——

    在大周,晚宴纔算是正式的宴席,不過但凡世家名門,喜宴一般設爲兩頓,一來是有的賓客早早到場,你不替人準備酒水、喫食不像話,二來嘛,就拿謝安今日的婚事來說,單單晚上的正式宴席,謝安顯然無法向到場的所有賓客逐一敬酒,雖說大周的酒水普遍度數不高,但關鍵在於此番賓客人數衆多,挨個敬酒,哪怕是謝安,恐怕也喫不消。

    要知道據臨時客串接待、賬房先生的苟貢與錢喜二人初步估算,今日到場的賓客,人數多達四、五百位,真要是叫謝安一次性逐個敬酒,恐怕謝安也就堅持不到待會與四女拜天地了,更別說後續的洞房。

    因此,謝安與李壽合計了一下,打算先在晌午的宴席中先向一部分賓客敬酒,然後呢,讓新郎官謝安抽時間休息一下,恢復一下酒量,期間由李壽頂上,倘若李壽不幸[陣亡]了,再叫荀正、王旦、周儀、苟貢等人接替,輪番倒班,總而言之,要是叫謝安一個人喝完所有在場賓客所敬的酒,那謝安今日非吐血不可。

    而說到敬酒的第一站,謝安首先想到的便是梁丘公、胤公、孔、南國公呂崧、長孫靖、阮少舟等人這一桌。

    坐在這一桌可謂是謝安的長輩一系,梁丘公與胤公這兩位老太爺自然不必多說,孔老爺子亦是謝安所敬重的老人,再加上謝安的岳丈長孫靖,老師阮少舟,以及謝安在一年前初到冀京便結識的大人物,南國公呂崧。

    “竟勞陛下敬酒。老臣萬分惶恐吶……”或許是見大周新任皇帝李壽陪着自己的孫婿謝安親自前來敬酒,梁丘公連忙站了起來,頗有些尷尬地說道,“應該由老臣先敬陛下才是……”

    見此,李壽微笑一聲,說道,“諸位,此筵席中,可沒有什麼君臣之別。朕亦非大周天子,只是謝安這小子的好友罷了……謝安,等什麼呢?”說着,他替胤公亦滿上了一杯。

    眼下李壽與謝安的分工是,擔任司儀的李壽管倒酒。而作爲新郎官的謝安管敬酒,等待會謝安醉地不省人事後,再由李壽代勞喝酒,畢竟若是可以辦到的話,謝安還是打算由他與李壽二人敬完所有到場的賓客,畢竟這衆多賓客是爲道賀他新婚而來,倘若謝安叫苟貢等人代勞。未免有些失卻禮儀,但倘若是由大周皇帝李壽敬酒,想來那些賓客絕沒有半句怨言。

    “如此,老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梁丘公與胤公聞言相識一笑。繼而望着李壽與謝安二人,面露欣慰笑容之餘,眼中不禁露出幾分寂寞之色。

    曾幾何時,他們這輩老人與前天子李暨何嘗不是這般親近。只可惜眼下物似人非,他們這輩老人所效忠的君主李暨已永遠地沉睡於皇陵。再無可能與他們一道飲酒作樂。

    飲下一杯不知是甘是苦的酒水,梁丘公擺了擺手,對謝安與李壽二人微笑說道,“小安,你與陛下去招呼其餘賓客吧,叫老夫等人自得自樂便好……”

    在梁丘公旁邊,胤公亦微笑着點了點頭。

    顯然謝安與李壽也理解這兩位老人心中的感觸,點點頭,謝安輕笑說道,“敬完這一杯,我二人就開溜了,老太爺以爲小子喜歡呆在這裏?——這裏的都是小子長輩,開個玩笑都要掂量掂量輕重,太沒趣了!”

    除謝安的岳丈長孫靖聞言翻了翻白眼外,其餘桌上衆人皆笑,謝安的老師禮部尚書阮少舟更是打趣着說道,“那就遂了你的心意吧,敬完酒趕緊滾蛋,這裏自有爲師替你看着!”

    “嘿!”謝安嘿嘿一笑,端着酒杯按個敬酒,一直到南國公呂崧這裏。

    “多謝陛下……”見大周新任皇帝陛下李壽親自替自己倒酒,呂公顯得有些受寵若驚,手足無措,不過話說回來,呂公終歸亦是朝中重臣,不消幾息便平穩了心神,舉着酒杯,望着李壽苦澀說道,“這杯酒,既祝小安新婚之喜,亦權當臣向先帝與陛下謝罪……”說着,他長長嘆了口氣,一仰頭飲下了酒水。

    “公博……”梁丘公臉上露出幾分複雜之色。

    作爲同代的大周臣子,梁丘公自然清楚呂公爲何露出那般落寞的神色,畢竟他與胤公好歹還得前天子李暨臨終託孤囑咐,得以陪伴他們效忠三十餘年的君王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可呂公呢?他甚至來不及見前天子李暨最後一面。

    或許有人會覺得,呂公那次不顧皇命私自離京,到大梁重振南軍士氣,已是觸犯了軍規,違反的皇命,幸虧如今前天子李暨駕崩,因此,呂公多半不會受到處罰,按理來說,呂公應該感到慶幸纔對。

    可事實上真是這樣麼?

    要知道呂公亦是與梁丘公、胤公同代的臣子,亦是前天子李暨所信任的臣子,縱然呂公此前違背了皇命,可李暨真的會降下處罰麼?頂多就是訓斥幾句罷了。

    相比之下,顯然還是不得見到自己所效忠的君王最後一面,這最是讓呂公感到悲傷。

    雖然這種說法有些不怎麼合適,但不可否認,前天子李暨的駕崩,難免勾起了呂公對故子呂帆的思念,畢竟,呂公也不曾見到自己兒子最後一面,他等到的,只是自己兒子那冰涼的屍體。

    而梁丘公顯然也是察覺到了呂公心中的悲傷,因此一臉難辭其咎般歉意地喚起了呂公的表字,畢竟歸根到底,是陳驀這位梁丘家的族人殺了呂公的獨子呂帆,甚至還挑斷了呂公雙手手筋,這豈是輕易能夠化解的死仇?

    得虧呂公識大體,在謝安的解釋與請求下,強忍着失去愛子的痛苦,作罷了向梁丘家問罪的心思,要不然。梁丘家這番是難辭其咎。

    “沒事,沒事……”呂公朝着相識二十餘年的好友梁丘公擺了擺手,意有所指地說道,“那件事,小安已向老夫解釋過,並非是伯軒之過,也亦非那個孩子……要怨就怨老天捉弄世人,唉……”

    “公博……”見呂公竟沒有絲毫打算怪罪自己的意思,梁丘公心中更是內疚。

    儘管早前爲了拉近與陳驀的關係。不曾提及呂家這件事,但是在心中,梁丘公一直耿耿於懷,不過反過來說,此事確實怪不得陳驀。畢竟失卻幼年記憶的陳驀,如何知道自己在漢函谷關下所殺的周軍主帥呂帆,恰恰正是他年幼時一起玩鬧的發小?否則,以陳驀重情重義的爲人,雖然不會因此獻出漢函谷關,但也絕不至於將呂帆斬於馬下,僅看陳驀對待梁丘舞、謝安等人的態度便可以證明。

    或許是見桌上的氣氛顯得有些凝重、尷尬。謝安打着圓場,岔開話題說道,“對了,呂公何時回的冀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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