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親姐一道來到西城的集市,枯羊瞭然無趣地看着親姐在屠宰豬羊的地方精心挑選優質的牲畜,並且叫該地的屠戶派人送到謝府。
“姐,府上那麼多人,這種事不需要你親自來做吧?你好歹也是那傢伙的四夫人……”望着親姐仔細的模樣。枯羊忍不住說道,至於他口中的[那傢伙],想想就知道指的是謝安。
“不可無禮……”伊伊美眸白了一眼枯羊,繼而惆悵說道,“妾身不如湘雨姐姐聰慧,在國家大事上幫不到夫君,又不通曉武藝。比不上小姐與鈴兒姐姐,妾身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說到這裏,她神色略微有些黯然。
“姐。你很愛那個傢伙……唔,姐夫麼?”說了半截被親姐不悅的目光一掃,枯羊連忙改口。
伊伊聞言嬌容嫣紅,輕啐一聲。似羞似惱般說道,“說這個做什麼?——小小年紀莫要說這些!”
小小年紀?
我跟你嫁的那個傢伙差不多大好不好?
咦?話說回來……
“姐。他比你還小兩歲吧?——我有聽到他叫你[伊伊姐]哦……”儘管起初是爲了揶揄親姐,可說到最後,枯羊不免有些喫味,畢竟在他看來,只有他能那麼叫。
伊伊聞言臉上紅暈更是明顯,似這種房第間的事,如何能與旁人細說?哪怕是自己的親弟。
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枯羊,伊伊帶着幾分羞澀、幾分責怪,說道,“住口,莫要再說了……趁着天色尚早,陪姐……唔,陪妾身再去一趟朝陽街的[匯仙樓],夫君很是喜愛那酒樓的酒水……”說着,她有些不自然地走了出去。
差點就說漏嘴了呢……
果然,姐姐也察覺到了……
望着親姐離去的背影,枯羊的心情很是複雜,他豈會沒察覺親姐方纔突然間的改口。
看樣子,姐姐也在苦惱吧……
跟自己想的一樣,不知該如何面對這種事,消失十幾年卻突然出現的至親……
一想到姐弟二人的身份差異,與其中許許多多的障礙,枯羊的心情沉重了許多,也沒有再與親姐說笑的心思,駕駛着馬車載着親姐往她所說的酒樓而去。
沿着朝陽街往西,不多時便經過了大獄寺,枯羊不自覺地勒住了馬繮,望向那座享有赫赫惡名的府衙。
魏虎那傢伙就被關在這裏吧,大周防守最森嚴的監牢……
不知衛縐他們怎麼樣了,應該沒有上當吧,否則……
與此同時,在大獄寺的府衙門處,金陵衆的[鬼狼]蕭離邁出大獄寺府衙門檻,一眼就瞧見在正停在對過的那輛馬車。
唔?
儘管大獄寺並非是金陵衆的地盤,而是東嶺衆的值守範圍,可蕭離依然皺了皺眉,心中暗自納悶究竟是誰家的馬車,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停在大獄寺府衙門前。
難道是謝大哥?還是他哪位夫人?
心中一轉念,蕭離幹嘛朝着馬車奔了過去,倘若是其他幾位還則罷了,倘若是他們的大姐金鈴兒,這要是他敢就這麼扭頭走了,那麼下場……
蕭離知道,他們的大姐金鈴兒在嫁給謝安後,個人的自由大受限制,除了充當護衛陪伴其夫君之外,幾乎就是每日閒在府上,可他們這些金陵衆的弟兄。卻憑着他們大姐與謝安的這層關係極受重用,這直接導致他們的大姐金鈴兒有些心理不平衡,用她的話來說,[憑什麼你們這幫毛都沒張齊的小鬼穿着朝廷官服八面威風,偏偏老孃每日窩在府裏]?
這股極沉重的怨念,弄得蕭離這些金陵衆的弟兄都不怎麼敢上門拜會他們曾經的大姐,誰都清楚,一旦被他們大姐撞到,那無疑就是一陣沒來由的遷怒。偏偏他們還不敢還嘴。
而另外一邊,枯羊顯然也注意到蕭離正急匆匆地朝他所在的馬車跑去,心中一驚,畢竟蕭離官服的胸口上,那可是明晃晃地標記着代表金陵衆刺客的記號。
“我這就走……”枯羊連忙揚起馬鞭。
“小兄弟。且慢!”在枯羊略帶惶恐的目光下,蕭離擡手阻止了他,忽而,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枯羊,疑惑說道,“小兄弟好面熟啊,我們見過麼?”
枯羊心中咯噔一下。蕭離那熟悉的嗓音叫他頓時意識到,此人正是前些日子追殺他的衆多東嶺衆與金陵衆刺客之一,而且還是一個頭領級的人物。
“沒、沒見過吧……”刻意壓低了嗓音,枯羊有些心虛地說道。
不怪枯羊如此心虛。畢竟若是被蕭離察覺到他就是前些日子當街行刺耿南的兇手,那枯羊可就麻煩大了,甚至於,還會牽連他的親姐伊伊。
就在枯羊滿頭大汗之際。他身後馬車車廂中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
“阿羊,到了麼?”
“呃。還未到……”
“未到你停下馬車做什麼?”
“咦,這個聲音……”聽聞馬車車廂內傳來的溫柔女聲,蕭離愣了愣,繼而恍然大悟,抱拳沉聲拜道,“原來是四夫人……金陵衆蕭離,見過四夫人!”
伴隨着幾聲輕微的響動後,伊伊撩起車簾,望了一眼蕭離,微笑說道,“原來是蕭頭領……蕭頭領不必多禮。”說着,伊伊疑惑地望向枯羊,似乎對枯羊將馬車停在這裏感到納悶。
見車內的是謝府四夫人伊伊,而並非是他們的大姐金鈴兒,蕭離着實鬆了口氣,大有如釋重負的意思。
事實上,不單單是他,最近金陵衆的那一幫弟兄都有些怕見到他們的大姐金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