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帳內那一排大梁軍將領,謝安不由想到了妻室梁丘舞,想到了費國、狄布。想到了項青、陳綱、羅超、馬聃、廖立,那些位纔是沙場上的猛將,只可惜他此刻身邊一員也無。
“守吧,守!”
守到天荒地老,守到海枯石爛,守到對面那十五萬太平軍沒脾氣!
下達了此番帥令後,謝安再次動員全軍鞏固營寨防線。也不管對面的太平軍是否真的存在騎兵,將什麼拒馬啊、壕溝啊、鹿角啊,只要是能想得到的一概全用上,將整個營寨鞏固地猶如堡壘般。密不透風,可以說,就差將四處營門給堵上了。
哦,準確地說應該是三處營門。畢竟還有靠西北的一處是鄱陽湖通往長江的湖口位置,正因爲如此。謝安根不在乎太平軍斷他水源。
面對着謝安這種近乎無賴的戰術,太平軍中智囊、[天上姬]劉晴亦感覺頭疼地很。
雖說兵法講究先立於不敗之地、然後制敵,可也沒有像你這樣的吧?還沒打就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就差把幾處營寨大門給堵上了,你還要不要打了?
不可否認,當劉晴瞧見謝安那堪稱堡壘般的營寨後,她心中不由也有些鬱悶,強攻吧,損失實在太大;徐徐攻打吧,對方八萬大梁軍,還不知要打到什麼時候。
想了想,劉晴派天權神將魏虎領着一千人到謝安軍營前搦戰。
搦戰,講地通俗些就是罵戰,將龜縮在防禦設施中的軍隊用言語給逼出來,亦是戰場的一種通用手段。
於是乎,數萬太平軍士卒遙遙擺成方陣在後,由一千太平軍士卒前往謝安軍營前大罵。
“謝安,你魏虎大爺在此,有膽量你就給大爺出來!”
守營的梁乘聞言皺了皺眉,叫副將盯着營外太平軍,自己親自到帥帳通知謝安,畢竟一軍主帥若是被這般痛罵而不做聲,勢必會影響到全軍的士氣。
“什麼?太平軍在外罵戰?”
當時謝安正與他的禁臠、[蜃姬]秦可兒在帳內做着某些不可告人的事,聽聞此事不由亦皺了皺眉,雖說他已打定主意死活不出戰,可似這般被人罵,那可不符合他的脾氣。
“走,瞧瞧去!”拄着柺杖,在苟貢與梁乘二人的攙扶下,謝安緩緩來到了營寨西門,權當活動一下雙腿。畢竟修養了近兩個月,他的雙腿骨頭已養地差不多,爲了避免長時間躺坐導致腿部肌肉萎縮,他儘量不再使用輪椅。
剛剛來到營寨西門附近,謝安便聽到魏虎正在大聲喊着自己的名字。
在梁乘與苟貢的攙扶下來到了營寨的門樓,謝安深深吸了口氣,大笑着喊道,“魏虎,三年不見,脾氣倒是見長啊!——你家謝大人來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遠遠瞥見營寨門樓上那個人影,魏虎腦海中不由又浮現當初被此人的妻室輕易擒下的恥辱,臉上泛起幾分漲紅之色,咬牙罵道,“謝安,你這廝究竟是不是男人?是男兒就給大爺出來應戰!——似這般龜縮在營中,不如早早退去,我不殺你!”
在周圍大梁軍鬨堂大笑聲中,身旁的梁乘目瞪口呆地望着身邊這位朝中刑部尚書。
“問我娘?”魏虎一臉疑惑地低了低頭,待細細一思忖這才意識到謝安這是在拐着彎罵他,心中大怒,舉起手中長槍,遙遙指着謝安罵道,“謝安。有膽你給大爺出來!——看我不一槍戳死你!”
“有膽你給府進來!——看府不將你射成篩子!”
“謝安你……”
“你你你,你什麼你?——你娘沒教你該怎麼說話麼?——這麼瞪着府做什麼?難道這與府有什麼關係麼?”
“你!”
“你看,剛說完又來?叫府說你什麼好?——這是病,得治!”
“該死的,該死的!”魏虎氣地面色漲紅,手中長槍遙指謝安,怒聲罵道,“你當真以爲我軍不敢攻你營寨?”
“有膽量你來啊!”謝安輕蔑一笑,繼而眼神一掃魏虎身後遙遠處那無數太平軍軍隊。冷笑說道,“魏虎,你以爲府看不出你等意圖?別以爲能輕輕鬆鬆地攻克江南各州郡,門也沒有!——你等想打?府就不跟你等開戰,就在此地跟你們這幫反賊耗着。看誰耗得過誰!——有膽量你等繞過府去攻江東,府直接率大軍襲你等老巢!”
“你……你……”
在遙遠的後方陣,枯羊用憐憫的目光瞧了一眼魏虎的方向,心下暗暗嘆了口氣。
跟我那位姐夫耍嘴皮子,魏虎你可真是……
就在枯羊暗自感慨之餘,他忽然聽到身旁傳來一聲輕嘆。
“那謝安果真非尋常人吶……”
枯羊愣了愣,下意識望向身旁那人。天上姬劉晴。
心中一凜,枯羊小心翼翼地問道,“[公主]指的什麼?”
只見劉晴淡然地注視着遠處,喃喃說道。“倘若我是他謝安,此刻亦不會與我軍交戰,眼下對於我軍而言,時間緊迫。若無法儘快地攻克江東諸郡縣,佈防於江面。一旦周國朝廷派援軍趕至,我等絕無勝算。——別看我軍眼下佔據優勢,可事實上,我軍並不佔上風……”
話音剛落,劉晴身旁一名將領抱拳說道,“公主,既然如此,不若就不攻此營,直接去江東……”
劉晴聞言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有膽量你等繞過府去攻江東,府直接率大軍襲你等老巢!]你以爲謝安這句話是說給誰聽的?——我軍根基大多在荊襄,倘若爲取江東而丟了荊州,豈不是得小失大?——留謝安這八萬大梁軍在此,猶如鋒芒在背!”
“這麼說,此營一定要拔除?”
“唔,勢必要拔除,否則我心不安!——再者,倘若那謝安聰明的話,待我軍過後直接襲江陵,支援[八賢王]李賢,到那時,三王腹背受敵,大好局勢一朝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