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說起來冀州軍的大將們呢?明明營內已變得這般混亂,那些大將們竟然不露面?]
腦海中閃過一個疑團,何溫閃身溜進了附近某個帳篷。畢竟不遠處地周兵已開始挨個審查附近的士卒,若是被瞧見他何溫孤身一人,並不屬於任何一名軍中大將麾下,那麼,他何溫勢必會遭到懷疑。
因此,何溫想也不想地便溜進了不遠處一個漆漆黑的帳篷。他原以爲附近帳篷的周兵們皆在帳外的空地審查,只要他能溜到帳內,便可矇混過關。
可結果,才一踏足那帳篷之內,何溫便被帳內的景象給嚇住了,驚得倒抽一口冷氣,雙目亦不自覺地瞪大。
他瞧見了什麼?
他瞧見帳內竟然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周軍士卒,那一雙雙充滿壓迫感的雙目,讓何溫不禁感覺全身發寒。
[這麼回事?這些周兵……]
還沒等何溫反應過來,忽然從旁伸過來一隻手,一把捏住了他的嘴,捏得他劇痛不已。
何溫下意識地想揮劍,可惜還沒等他有任何動作,他握劍的手亦被制住。他本能地掙扎,卻發現力氣猶如泥牛入海,任憑他如何掙扎也掙扎不開。
一絲輕風微微吹起些許帳幕,憑藉着從帳外照入了些許光亮,何溫這才震驚地發現,制服他的人,竟然是周軍大將廖立。
[完了……]
那一瞬間,何溫萬念俱灰,畢竟廖立可是冀州兵中除費國外最爲勇武的大將,就算是徐樂也不見得是此人對手,又何況是他何溫區區一個百人將。
“嗤——”
一柄冰冷刺骨的利劍刺穿了何溫的胸口,何溫只感覺胸口一涼,旋即,全身的力氣彷彿離體而去,致使他在緩緩倒於地面的過程中,竟發不出一聲慘叫。
“將軍……”帳內那密集的士卒中,有幾人面露匪夷所思之色。他們想必是愕然於廖立竟然問也不問就將闖入進來的那個身穿有周軍鎧甲的士卒殺死,也不怕殺錯。
似乎是猜到了帳內衆士卒的心中想法,廖立壓低聲音說道,“此人周身血腥氣味極重、手中利劍劍刃尚掛有血絲,再者,明明瞧見本將軍容貌,竟然還敢反抗,妄圖以劍對抗……絕非我軍士卒!”
帳內衆士卒聞言這才釋然,畢竟廖立在冀州軍中亦是威名赫赫,軍中上下沒有一個士卒不認得他。明明瞧見廖立這位大將還打算舉劍反抗的,就只有太平賊軍士卒!
想到這裏,帳內衆士卒對廖立的判斷心生由衷地佩服,畢竟廖立可是在對方剛踏入帳內的情況下便將其制服,旋即將其殺死,前後不過數息工夫。可以說,廖立在一照面的時間內便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這份敏銳的洞察,着實並一般人能夠做到。
不得不說,廖立在大多數情況下,着實是不遜色費國與馬聃,若他能改掉在局勢不妙時性情衝動、脾氣暴燥的秉性,絕對能成爲獨當一面的帥才。
“哼!”瞥了一眼地上何溫的屍體,廖立撩起一絲帳幕向外觀瞧。
“將軍,我等還要等多久?”一名士卒低聲詢問道。
“等到牛渚的太平軍來襲……放心吧,一定會來的!”低聲解釋了一句,廖立放下了撩起的帳幕。
而與此同時,在謝安居住的帥帳賬外,原太平軍降將徐樂正聚精會神地傾聽着四周的動靜,心中暗暗判斷這附近究竟還剩下多少東嶺衆刺客。
期間他注意到,營內那些假預警聲逐漸消失了,原本顯得混亂的營寨,亦逐漸恢復了秩序,這讓徐樂微微皺了皺眉,畢竟這意味着何溫等人已陸陸續續被周兵察覺並殺死。
不過即便如此,徐樂心中亦未曾有絲毫的驚慌,因爲在他看來,整個計略實施地非常順利,在何溫吸引營內大部分周兵的情況下,他的另外一名心腹,正想方設法騙開營寨正東側的營門,已方便牛渚的太平軍士卒攻入營中。
這不,就在何溫被廖立所殺的同時,正東側的周軍營寨門戶,已燃燒起熊熊烈火,不難猜測,這是徐樂另外一名心腹率領麾下士卒想辦法殺死了守營的周兵,在營門附近放了一把火。
伴隨着一聲略有些懊惱地問話,幾個黑影刷刷刷地出現在帥帳左右,那等來去無蹤地本事,只看得徐樂心中微微一驚。
“東營轅門何以走水?”一名聽聲音頗有些氣勢的東嶺衆刺客沉聲質問道。
“不清楚……”
“莫非牛渚太平軍當真已攻入我軍營寨?”
就在衆東嶺衆刺客竊竊私語之際,忽聽得大營東側的轅門外鑼鼓聲大作,喊殺聲震天。
隱約間,甚至依稀還能聽到一些周軍士卒的預警聲。
“東營!東營遭到太平軍夜襲!”
“有細作打開了東營營門……”
“太平賊軍殺進來了!”
傾聽着那若有若無的喊聲,徐樂心下暗暗歡喜。不難猜測,那是與他早前約定好的牛渚太平軍主帥枯羊率領麾下兵馬來襲擊周軍營寨。
徐樂的猜測並沒有錯,其實早在何溫在周軍營寨內部頻頻放火、殺人,故意製造混亂之時,在周軍營寨的東側,牛渚太平軍主帥枯羊麾下大將衛莊,已率領着諸多士卒在外虎視眈眈。
待徐樂麾下心腹想辦法騙過東營營門的守軍,在營門附近放了一把火後,衛莊便當即率軍殺入了周軍營地。
當然了,表面上看起來確實上這樣,可實際上嘛,卻是周軍故意放太平軍入內罷了……
“來了!——果然不出大人所料!”
在東營附近的陰暗角落,冀州軍老將張棟遠遠觀瞧着趁虛而入的牛渚太平軍士卒,右手撫摸着鬍鬚,絲毫不見驚慌。
從旁,一名偏將瞧着遠處的太平軍士卒殺入營地,皺了皺眉,低聲說道,“將軍,當真要放這支賊軍入營麼?——眼下我軍營內,可是一片混亂啊,萬一……”
彷彿是看出了偏將心中的擔憂,張棟老神在在地說道,“放心吧,別看營內局勢看似混亂,那隻不過是故意表露給太平軍的細作看的,事實上,廖立、成央、典英、歐鵬等諸位將軍皆隱在暗中,時刻關注着……我等要做的事,就是將這支太平軍誘進來……唔,應該說是請君入甕!——待其殺向大人所在的中軍時,我等封死東營,截斷其退路,唐皓堵死其去路,此後廖立、歐鵬等諸位將軍從兩側殺出……此路賊軍,豈有不敗之理?——爲此,大人才特意要將營寨造得有如鐵桶般,滴水不漏!”
那偏將聞言這才恍然大悟,不過在瞧了一眼遠處的太平軍後,他臉上依舊還是露出幾許疑惑,不解問道,“奇怪,太平賊軍似乎並不着急殺入我軍中營,一直在外口逗留……”
“呵呵,是啊!”張棟微微笑了笑,說道,“看得出來,那枯羊亦是一個心思縝密之人,倘若不撒下足夠的誘餌,恐怕難以誘他上鉤!”
“誘餌?”
“啊,那可是極大的誘餌啊!”撫着鬍鬚,張棟不由自主的轉過頭,望了一眼中軍帥帳所在的方向。
而與此同時,在中軍帥帳所在,因爲東營遭到牛渚太平軍的襲擊,因此,守護在帥帳外的衆東嶺衆刺客,皆陸續離開前往打探消息,以至於徐樂終於等到了行刺謝安的最佳時機。
至少在徐樂看來是這樣。
用眼神暗示了一下左右的心腹士卒,徐樂握緊手中的利劍,在朝着左右瞧了幾眼後,悄然溜入了周軍主帥謝安的帥帳。
一步……
兩步……
三步……
憑藉着帳篷外微弱的火光,徐樂悄悄走到帳內臥榻旁,輕輕抽出腰間的佩劍,繼而眼中爆發出一陣精光,狠狠朝着臥榻上斬了下去。
連斬六七下,徐樂忽然愣住了,因爲他感覺,他手中利劍斬到的彷彿只是被褥。
而就在這時,帳內忽然間變亮了,原來,是有人點燃了擺在桌案上的油燈。徐樂下意識地轉過頭來,繼而眼神猛地一變,因爲他看到,他此番所要暗殺的目標人物謝安,正安安穩穩地坐在案旁,神色淡然地瞧着他。
在他對面,原太平軍之主劉晴幽幽嘆了口氣。
嘆息聲尚未落下,在劉晴的身旁,徐樂曾經的同僚、原太平軍六神將之玉衡神將齊植,神色複雜地緩緩抽出腰間的佩劍,遙遙指向徐樂。
“你終究還是不聽勸……徐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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