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人,好早。”
穆映秋趕緊吩咐下人將已經準備好的早餐送上來。
“下官知欽差大人牽掛雪災一事,特來聽候大人差遣。”
“差遣不敢,今日我想查看一下受災的情況,要是穆大人能夠同去,就最好了。”
“那是自然,下官這就派人去準備。”
沈蔓兒等人悠閒地喫着早餐,期間交談的全部是女孩家的胭脂水粉或是衣服首飾,聽着他們討論的內容,穆映秋對沈蔓兒更加看不上了。
喫完早飯,沈蔓兒一行人走出客棧,穆映秋走到最後,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悄悄地走到他的身邊。
“查清楚了嗎?”
“都查清楚了,還是昨天的人數,一個都不少。”
“嗯,你待會兒盯好了,一點兒紕漏都不能出。”
“是,大人放心吧。”
兩人每說一句,珠兒就在沈蔓兒的手心,小心翼翼的寫下來。
最後一筆落下,沈蔓兒猛地攥緊手掌,難道還有什麼事,是他們不知道的。
城西的一片農田前面,穆映秋指着一片綠油油的稻田對沈蔓兒說道。
“大人請看,這次雪災剛開始,村民就用乾草將稻田蓋起來了,雪災雖大,稻田是一點兒也沒受影響。”
沈蔓兒走到田間,摘下一片水稻的葉子,真的是一點兒凍傷的痕跡也沒有,百姓是如何做到的。
沈蔓兒起身往回走,卻看到稻田裏凌亂的腳步印,深深淺淺。
“這雪災,皇上最擔心的就是糧食,這糧食可是百姓生存的根本,沒有了糧食,就算今年百姓能夠扛過去,明年百姓也會活活餓死。
穆大人在這一點兒上,做的極好,等本郡主回京,一定好好地向皇上啓奏,嘉獎穆大人。”
“欽差大人言重了,這些都是下官應該做的。”
遠處炊煙裊裊,已是到了午飯的時間,沈蔓兒站在地間,忽然想起了昨天看到的那個抱孩子的婦人,不知那戶人家住在哪裏。
“穆大人,前面是什麼村子。”
“回欽差大人,前面的村子叫沙村。大人,時候也不早了,不如咱們回城吧。”
穆映秋看着沈蔓兒,心裏有一些不耐煩,一上午了,就圍着這幾畝田轉悠,這些田有什麼好看的。
“穆大人,時候的確不早了,下午咱們還要去別的村子,不如咱們就去前面的村子借宿如何?”
沈蔓兒此話一出,穆映秋心中一跳,這丫頭怎麼這麼多事。
“大人,這不妥吧,這年關剛過,百姓家中的存糧本就不多,如今咱們這麼多人,要是全都去,恐怕百姓家中就再也沒有喫的了。”
早就知道穆映秋會想出這樣的藉口,沈蔓兒早就轉備好了。
“原來是因爲這個,穆大人不用擔心,我們的馬車上還有一些餘糧,待會兒送給百姓們便是。”
“這…”
穆映秋還想阻攔,沈蔓兒已經上了馬車,率領衆人往沙村而去。
“慕田,沙村那邊可安排好了?”
“回大人,沒有問題,只要欽差大人不去那個老何頭家,就絕對什麼也發現不了。”
沙村,穆映秋早已送去消息,沈蔓兒剛到,村長已經率領衆村民在等待了。
沈蔓兒剛從馬車上下來,一片呼聲便響起。
“參見欽差大人。”
“大家快請起,我今日中午就是過來蹭飯的,我來給大家添麻煩,大家不要嫌棄我纔是。”
沈蔓兒這番話,讓她與村民親近了不少,有些一直害怕的村民,也慢慢的變得不是那麼拘謹了。
“大人請。”
沈蔓兒這次倒是跟着穆映秋走了,今日她的目的主要是發現更多的問題,而不是打草驚蛇。
沈蔓兒看着桌上的飯食,雖是粗茶淡飯,但是普通農戶能喫上這些飯,也十分好了。
一衆人喫喫喝喝,有說有笑,完全就像是在春遊一樣,下午沈蔓兒只是隨便看了幾個村子,就吆喝累了,回了客棧。
月明星稀
沈蔓兒正躺在牀上睡覺,一聲貓叫過後,衆人齊齊從牀上坐了起來。
“出發。”
幾個黑影猶如鬼魅般從客棧消失。
沙村,老何頭家。
“爹,您再喝點藥吧。”
秀榮拿着缺了一個口的破碗,坐在窗前,牀上一個枯瘦如柴的老頭,不停的咳嗽着。
房子中間,一個雙目失明的老太太,拿着一根樹杈做成的柺杖安靜的坐在桌邊。
“我就不喝了,家裏的錢也不多了,你也別給我買藥了,留着拿錢給娃兒多買點喫的吧。”
“爹,娃還小呢,這會也吃不了其他東西,你的身體要緊。”
秀榮說着,又把藥碗湊到老頭嘴邊,卻被老頭推開了。
“你娘瞎了看不見,我可沒瞎,娃這都二個月了,長的還像沒有滿月,你身上根本就沒有奶,娃一直在喫米糊糊,你不用騙我,我都知道。”
老頭的話剛說完,秀榮的淚就撲簌簌的往下掉。
半個月之前,大雪剛剛開始下的時候,亮子就跟隨衆人進了山,可是有一天亮子忽然一臉驚慌的回了家,秀榮看到亮子回家,剛高興沒多久,亮子竟然就被官兵帶走了。
這一走就再也沒有了消息。
幾日之前,官府突然到了他們家,說亮子摔下山崖死了,那屍體秀榮見過最後一面,面色青紫,七竅流血,根本就不像摔死的樣子。
自己的公公婆婆到官府去理論,卻被官府的人打了一頓,扔了回來。
如今婆婆哭瞎了眼,公爹身上的傷也沒有痊癒,要不是昨天那個欽差大人來,自己求了一點兒糧食,家裏早就掀不開鍋了。
“他身上的是內傷,你這些藥卻只有一點兒止血的作用,喝再多也沒用的。”
啪…
秀榮正在哭泣,忽聽身邊響起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嚇得她將家裏較好的一隻碗,都掉在了地上。
這才轉過頭,不知什麼時候,屋裏竟站滿了黑衣人。
“你…們…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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